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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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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這方自在可不懂了。「大哥比我還晚到現場,他怎麼會知道其間發生了什麼事?」 「方大少是晚到了,不過他追霍姑娘去啦!我想方大少應該有本事自霍姑娘口中探出事情真相,你若想明白緣由,就去找方大少吧!」說完,雷春花轉身走了。 方自在目送她離去,在發現雷春花是雷家牧場的女當家之後,他就認定她是個不簡單的女人,也曾想過要向她請益執掌一門行業的經驗,但沒想到與她談話會有一種……心胸豁然開朗的感覺,不似以前,他與同業商人間互相切磋那般針鋒相對,雖然收穫良多,卻辛苦。 雷春花的言語像陣舒服的和風,帶著生機,卻不含壓力! 他這才發現,原來在那副龐大的身軀下,隱藏著一顆敏感善體的心。「其實雷春花也不錯嘛!」 第九章 隔著一面牆,牆外是金陽燦爛的天地,牆內卻在層層警戒中顯得沉重而陰鷙。 霍青蓮坐在一株雙手合抱那般粗的大樹上,迷離的眸望著牆內那方完全脫離光明世間的地獄。說是地獄一點兒也不為過,進入天牢裡的人幾乎沒人活著出來,天牢是通往黃泉的中繼站,而她的殺父仇人于書令就關在裡頭。 好幾次,她想盡辦法欲入天牢,親手殺他為父母報仇,皆未成功。至今這份仇怨依然沒有減少,恨意已經累積到幾乎壓垮她身心的地步了;她想,就算要拿她的命來換進天牢的機會,她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不過一劍殺了於書令呢……於依人哀傷欲恆的臉龐不停地在腦海中浮現,她哭得心碎腸斷地拜託她救她父親一命。 霍青蓮毫不懷疑,若於書令死了,留下膽小嬌弱的於依人,絕對無法獨活! 姓於的害死了她一家八十餘口,如今他自己也因罪家破人亡,這是天意,老天爺給他的懲罰,她一點兒都不需要愧疚,或……心生不忍! 偏偏,只要一憶起於依人的淚,她的心便像針紮著那樣痛。為什麼?她不該有那樣的感覺,於依人是她殺父仇人之女啊! 呆呆地望著天牢大門,突然發現她持劍的手在抖著,因為於依人使她堅定的復仇之心軟化了。 「可惡——」憤怒的拳頭擊中樹幹,擊落了一地的樹葉,同時也傷著了她白晢的手。 一片衣襟立時出現包住她鮮血淋漓的拳頭。「為什麼這樣折磨自己?」方悠然低歎。 不久前,自她上樹呆望天牢時,他就來了。只是他不想驚擾她,立在樹下默默守著她,直到她激動地傷了自己,他才飛身上樹,為她包裹傷口。 霍青蓮任由他處置自己的手。這一個月來,這樣的相處似乎已成他們之間的慣例,她任由情緒主導了言行,做出一件又一件不用大腦、傷人又傷己的蠢事;而他,那養尊處優慣了的安南王爺,始終不發一語地守在她身後。 他不介意,也不指正她的愚行,對她的寬容就像大海那般深廣,而他的守護則穩若泰山,教她幾乎要相信他所謂的一生一世是永遠不變的。 原來世間真有所謂不變的愛嗎……上天讓她在生命將盡時遇見他,是否打算補償她多年來的乖舛命運? 但不會太遲了嗎?她都快死了……霍青蓮情不自禁倚進他懷裡,聆聽著他強而有力的心跳。他的胸膛厚實而可靠,那雙鐵臂可以緊緊地抱住她,給她帶來如癡如醉的眩惑快感。 方悠然一記喙吻印上她白皙的額,如她所願地將她擁得密實不分。他舉起她受傷的手臂,發現鮮血還在滲出,他心疼地伸出舌頭,舔去那腥濃的血沫,同時也舔淨了她微沾樹屑的傷口。 霍青蓮呻吟一聲,螓首埋進他懷裡,低聲啜泣了起來。她好累,也厭倦了,仇恨壓得人身心俱疲,令她渴望解脫,但是,他的情卻深深牽絆住她;留在人間,是因為捨不得與他分離。 可糾纏到最後,她還是不知該如何是好?生命的長短不是她所能掌控,再怎麼愛他,該走的時候,她還是得走;況且殺父之仇不共戴天,難道要她拖著一身不孝的罪名下到黃泉?她怎有臉去見死不瞑目的爹娘? 方悠然擁著她,也不知過了多久,日陽似乎走過了頭頂,在西方渲染出一片紅豔,晚風吹得人通體發涼。 「青蓮,天晚了,回去好嗎?」 她自他懷裡抬起頭,修長的藕臂前伸撫上他俊秀的臉頰。他本是樂觀之人,成天嘻嘻哈哈的,自成了一張可親的臉龐,但自從遇上她後,那份可親也被陰鬱給侵蝕了,他的眼底除了愛之外,也添了抹沉重。 「你真傻,為什麼要待我這麼好?」 「問你啊!」他捉住她細緻的柔荑輕輕吻著。「你在我身上下了什麼蠱?讓我對你死心塌地的。」 她搖搖頭,淒楚的笑漾在唇畔。「你別再對我好了,我不值得。」 「怎麼?你覺得昨夜咱們之間愛的印證還不夠?沒關係,今晚我會繼續努力。」他邪笑,俯下身子給了她一記纏綿深長的吻。 她頰邊棲著兩朵紅雲。「還記不記得咱們在算命攤前的初遇?」 「永遠也忘不了。」留戀地吻著她的甜蜜,他貪婪地進攻著她細緻的耳垂、纖細的頸項。 「不,聽我說……」她羞紅臉閃躲著。「那一天,張鐵嘴也幫我算了命,他說我命不久矣。」 「什麼?」方悠然瞪大了眼,嘴唇定在她的粉頰邊。「你信他的話?」她重新抱好,摟進懷裡。「我說青蓮妹妹,你讀過書吧?怎不知江湖術土之言不可盡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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