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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房卿嫵好笑地指著自己的傷腿。「我連下床都做不到,又怎可能傷害嚴小姐?」

  「誰知道你心裡打的什麼壞主意?」嚴母像母雞護著小雞般,小心翼翼地護著嚴美喬。

  「你要的單獨談話我們已經做到了,這樁意外就此告一段落,你別忘了自己說過的話,不准再找美喬麻煩。」嚴父兩手攬著妻女就想走。

  什麼嘛!還不到五分鐘耶!不過看那對父母對女兒的超強保護欲,要他們再放嚴美喬與她單獨談話大概是不可能了,房卿嫵只能退而求其次。

  「美喬,嚴大哥的公寓裡還有很多空房,只要你喜歡,歡迎隨時來住。」她對著嚴美喬的背影喊。

  嚴美喬沒有回頭,但房鄉嫵清楚看到她無力的背影在一瞬間僵直了起來,她相信嚴美喬不僅聽見了,也受到很大的震撼。

  她會來嗎?不知道﹖但房卿嫵決定,一回家就立刻收拾房子,清出一間房間給嚴美喬住。

  一個禮拜後——

  命運的一刻終於到來嚴箴找到了楊耘措。

  「小嫵兒,是他沒錯吧?竊走你家骨董的人?」嚴箴溫柔地攬著她的肩。

  房鄉嫵瞪著眼前的男人,他一龔寶藍色西裝,搭配鵝黃色襯衫,亮眼得就像服裝雜誌上走下來的模特兒,哪有半分神似昔日迷路、落難街頭被她父親好心接回家暫住的流浪漢?

  但她還是認出了楊耘揩就是那名小偷,他邪氣縱橫的眼、削薄無情的唇,總是帶著譏諷意味的臉龐,那確確實實是在她家住了一晚,又搬空她家骨董的男人。

  「爸爸看你落魄街頭,好心帶你回家吃飯洗澡,你為什麼要這樣對待我們?」表現出連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平靜,她也嚇一跳。

  曾想過再見楊耘揩,她會對他破口大駡,狠揍他一頓,甚至……她還想一刀宰了他。

  可是沒有,事到臨頭,她除了滿腔不平外,卻沒有任何激憤,這是怎麼一回事?

  面對她的質問,楊耘揩沒有慌張失措,他只是揚起那兩片薄薄的唇,淡然一笑。「沒人告訴過你,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嗎!這是個人吃人的社會,物競天擇,適者生存。像你父母那種完全不懂得防備的人,本來就是騙子最好的目標,我是給他們一個教訓,做善事雖好,卻也別忘了保護自己。」

  「真是好嚴苛的教訓啊!」她冷嗤,兩滴滾著濃濃烈火的淚水滑落眼眶。「竟要了我父母兩條命。」

  「如果你說的是那場火,那不是我放的。」楊耘措面無表情地說道。「我也想知道究竟是誰放了火,讓我潔白無瑕的竊盜生涯染上血紅的污點。」

  「你以為我會相信?綠蔭社區是出了名的保全周密,當晚值班的守衛說了,除了你之外,沒有任何可疑人士進出過社區。」她恨聲說道。

  「哈哈哈……」楊耘揩放聲大笑。真有像你這麼天真的人才會相信他的話,當晚我出來時,警衛室裡根本沒人,甚至我在大廳與人發生擦撞,掉了一隻古鎖,警衛也不知道,你若不信,盡可去查。綠蔭社區的大廳裡共架設了三台監視攝影器,保證有錄到那幕精采鏡頭。不過可惜啊!世上如你這般天真的人不多了,到底警衛會不會蠢到將錄像帶留下來當證據,這是個值得商榷的問題。」

  房卿嫵詢問的視線看向嚴箴,她相信在來醫院之前,嚴箴一定與楊耘揩談過了,既有發現疑惑,他絕對會先行查明。

  嚴箴遺憾地搖頭。「不知道是不是巧合,當日所有的錄像帶都不見了。」

  「巧合?」楊耘措冷哼一聲。「你相信世上有如此巧合的事,其它日子的錄像帶都在,獨火災當日的失了蹤影?」

  房鄉嫵像是被人用一盆冷水當頭澆下,剎那間,全身的溫度都消失了。

  嚴箴安撫地揉著她的肩勸道:「別這樣,起碼我們知道這場火災別有內情,否則當日的錄像帶不會這麼湊巧被偷走。」

  「不管怎樣,這仍然只是推論啊!」她抖著唇鑾起」抹艱澀的笑。「我們還是無法證明那場火不是爸爸、媽媽的錯,他們不是濫好人,引狼入室、自尋死路。」這才是她心中始終解不開的結。

  她不以為父母樂善好施的個性有錯,人與人之間本來就該和平相處,為什麼要互相陷害?

  父母死後,她曾想過再也不幹好事,從此要做個惡人口結果她傷了嚴箴,好在他人好,不追究。

  可後來她再想起,總是一陣寒栗襲上心頭。不敢想像,萬一那日傷了他,哪有今天兩人甜蜜溫馨的戀情發展。

  她是這麼樣地喜歡他,希望他開心、祈求他快樂,無論如何,她不想他受傷。然後,她才想起昔日父母堅持行善的原因——但願喜歡的鄰居、朋友、同胞,大家都快樂。

  父母不是為了虛名浮利才去助人的,他們只是深深喜愛著這塊土地上的一草一木,這樣單純的人,死後竟要背負如此惡名,教她如何忍得?她……心痛啊!

  「如果你堅持要找到縱火者,不妨從當夜與我在大廳相撞的女人身上查起。據我所知,她是警衛的兒子在瑩PUB釣上的一夜情伴侶,但可惜無從得知其姓名。不過那晚我與她相撞後,掉了一隻花旗銀,後來我再回去找,始終找不到,八成是她拾走了。」楊耘揩淡漠言道。

  「也就是說,持有我父親收藏之花旗鎖的女人,極可能就是那晚的縱火嫌犯?」但楊耘揩怎會知道這麼多?房卿嫵不懂。「事後你還敢再回去,不怕被當成犯人扭送警局?」

  楊耘揩倨傲地揚了揚眉。「既然是我的東西,就不准其它人檢便宜,我當然要回去把掉落的花旗鎖拿回來。」

  「是嗎?」不知道為什麼,她不大相信。

  「現在證明我不是縱火犯,我可以走了吧?」他一臉譏諷地走了。

  卻留下滿屋子的疑惑予嚴箴和房卿嫵。

  她抹著未幹的淚沮喪地低下頭。

  他坐在病床邊,安慰地摟著她的腰。「別怪他,他也是歷經辛苦才從社會邊緣爬起來,因此養成了偏激的性格。」

  她好奇的眸光鎖著他。

  他輕咳一聲,說道:「楊耘揩十二歲那年父親做生意失敗,欠下大筆債務,債主逼得急了,他父母居然趁他上學之際一起溜走,留下年幼的孩子獨自面對一大群豺狼虎豹似的債主。從此他就再也不相信人性了,可正因他深知被背叛的痛苦,所以他從未背叛過人。而對於你父親,那種他從未遇過的善良人物,他一定很迷惘,也真心擔憂你們無法在這個冷酷的社會活下去,所以才會想給你們一點小教訓。只是他萬萬沒想到,一片好心的警告竟成了你一家人的奪命帖,他感到十分後悔,因此事後才會再去調查這麼多事,錄像帶、警衛兒子的性伴侶,都是他查出來的。」

  事情的真相讓她張口結舌,可是……「或許他的本意是好的,但若沒有他的捆綁,爸爸、媽媽也不會葬身火窟,他們不應該死的。」烈焰焚身,多麼痛苦的事,那是她至今都無法遺忘的噩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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