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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潑皮縮了下脖子。「對不起,我不知道正確地點,我是上個禮拜在逛街途中巧遇她,她告訴我她前陣子被百貨公司炒魷魚了,不過她又找了個助理的工作,就在那附近,所以我想……」

  「你難道要我繞著大馬路瞎找?」嚴箴快冒火了。

  「如果有緣一定碰得到的。」潑皮也只能這樣說。

  「萬一碰不到呢?」嚴箴咬牙。

  「啊!」潑皮扯著他的衣袖大叫。「快看、快看——」

  「看什麼?」他沒耐煩地吼道。

  「你的右手邊啦!」潑皮強硬地將他的頭往右方扳去。

  「你別鬧了,我正在開車耶!」嚴箴嚇一跳,急將車子暫停路邊,順著他的指示往右方望去上條纖細的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我就說碰得到吧!」潑皮很自傲地說。

  「小嫵兒!」嚴箴突然打開車門沖出去。

  「幹什麼?!撞鬼啦?」潑皮對著他慌張的背影低眸一聲。

  另一邊,嚴箴追著房卿嫵的身影跑過大馬路,來到一條小巷子。

  「你們想幹什麼?」他站在巷子入口大聲吼道。

  房卿嫵聽到他的聲音停下腳步,轉過身來。「嚴大哥?咦……你……」她這才發現自己被跟蹤了。「你想幹什麼?」

  原本一直跟在房卿嫵身後的少年發現有不速之客來到,突然卯足勁沖向她,捉住她的皮包。

  房卿嫵呆了三秒。她面對突發事故的應變能力仍然很差。

  「小嫵兒。」嚴箴大吼,三步並做兩步地跑向她。

  「搶劫啊!」房卿嫵回過神來,死命護住皮包。

  少年低咒一聲。「搞屁啊!不是說只有她一個人嗎?怎麼又冒出一個?該死,臭婊子,快放手。」

  「別想。」房卿嫵一腳踢向少年。

  「什麼玩意兒!」少年壓根兒不把她的花拳繡腿放在眼裡,一手捉住她踢起的腳、一手繼續搶她皮包。

  哪知房卿嫵的踢踹只是幌子,她真正的殺手綢是接下來的防狼噴霧器。利用少年疏忽之際自口袋裡掏出,用力按下,刺鼻的氣味擴散空中,少年連同她自己登時被熏得鼻涕眼淚齊流。

  「他媽的,你這個臭婊子。」少年怒極,學腳就往房卿嫵腹部踢去。

  「你敢?」嚴箴適時來到,一拳揍得少年飛上半空,再急速落地。「你沒事吧?」他扶起房卿嫵。

  她搖頭,眼睛被防狼噴霧器裡的藥劑熏得通紅。

  嚴箴松了一口氣,掏出一包濕紙巾交給她。「沒人告訴你,防狼噴霧器要對著敵人憤嗎?你怎麼連自己都噴到了?」

  「距離太近了嘛!」她吸吸鼻子,好難過,快喘不過氣來了。

  嚴箴噗喻一聲,笑了出來。「瞧你,變成大花臉了。」眼淚弄花了她臉上的彩妝,變得花花糊糊的,確實很像。

  「別笑。」她抽噎。「那個強盜呢?」

  他這才想起跟蹤她的少年,舉目望去,少年已跑出巷子,眼看著是追不到了,他扼腕不已。「可惡,被他逃了。」

  「嚴大哥,你有沒有看清楚他的臉?」

  「沒有。」他搖頭。「你跟他比較近,難道沒瞧清楚?」

  「我嚇呆了嘛!」她眼淚拚命掉。

  「你啊!」嚴箴心疼地再取出一包紙巾為她拭淚。「一個女孩子孤身在外頭走,警覺心要強一點嘛,居然連被跟蹤了都不知道。」

  「我第一次被派出來領錢,五百萬耶!我都快緊張死了,哪注意得了這許多?」

  「公司讓你一個女孩子出門領這麼多錢幹麼?」

  「發薪水啊!」

  「現在還有公司是領現金發薪水的?」不都改成銀行轉帳了嗎?

  「我們公司一向如此。」

  他頭好痛。「那也不必要你一個人來領吧?」

  「沒辦法,今天是領薪日,會計卻突然請假,總經理叫我代會計的班,我也只好硬著頭皮上了。」她無辜呢!

  嚴箴長喟口氣。「算了、算了,我送你回公司吧!」

  她開心得直點頭。「謝謝嚴大哥。」

  「你公司在哪裡?」

  「穿過巷子就到了。」她領頭在前方走。

  「這麼近?」他小心翼翼地伴在她身邊。

  「所以才走路啊!」不然她也會開車,今天若開車上銀行說不定還會安全些。

  他眉頭深深皺了起來。「在如此靠近公司的地方被搶?」不知為何,他總覺有些不對勁。

  她悶聲不吭地走了好半晌,直到公司門口。「嚴大哥,有一件事我覺得有些奇怪,那強盜要舍我皮包的時候說了一句『不是說只有她一個人嗎?怎麼又冒出一個?』對方該不會早知道今天我是一個人出門領錢吧?」

  他面色突然沉重。「小嫵兒,我陪你上去繳錢吧!」

  她筆直地望著他好久,在他深邃如海的黑眸裡看見濃濃的保護欲,以及深切的情意,著慌的心瞬間變得溫暖而踏實。

  「謝謝。」她低下頭,嬌顏駝紅如霞。

  「呃……哪裡。」他輕咳一聲,突然也不好意思起來。「我們……走吧!」他兩手在大腿邊松握幾次,好緊張,心怦怦地跳個不停,第一次追女朋友也沒這麼慌張過,而今,卻為了要不要握她的手而手足無措,真丟臉。

  她愛嬌地瞥了他一眼,小手若有似無地碰了他一下。

  他好象洩氣的氣球一下子被濯飽了氣,瞬間捉住她的手。

  「啊!」她低呼一聲,被他的粗魯弄疼了。

  他尷尬地脹紅了臉。「對不起。」才想鬆開手,卻被她握著,緊緊的、密不可分。他驚訝地瞟了她一眼,她的頭始終垂得低低的,他只能看到她的頭頂,以及露出發外紅如火燒的耳根子。

  好可愛!他在心底暗贊一聲,對她漸漸產生的感情正如狂湧的海嘯,一波緊粘著一波、層層往上堆積……

  ***

  嚴箴一見到房卿嫵公司的總經理,就知道那是只徹頭徹尾的老王八,因為對方曾找過他談買賣,卻在東西到手後,強拗他晚了一天交貨,扣掉大半尾款不付。

  當年嚴箴初踏入骨董界,對這一行的作業方式還不是很熟悉,被騙慘了。不過他也因此學到教訓,此後接的每一樁生意都順順利利,再沒出過差錯。

  後來他認識阿力、小寶、潑皮、冬向和牛哥,他們雖各司其職,卻又別具所長。比如阿力的正職是種菜,專長卻是破解各式防盜系統;小寶目前是他的助理,很會修補骨董;潑皮擔任第三性公關,消息來源一流;冬向平常是替身演員,偶爾充充樑上君子;牛哥則一邊開PUB,一邊製造贗品。

  嚴箴在被騙七年後,終於請牛哥仿造了當年老王八請他找的盤龍壺,又托冬向去以假換真。也就是說,老王八視若珍寶的骨董其實是假貨,真的早被他暗杠回來供在家裡,當成第一次出錯的警惕。

  如今隔了十年,老王八那張醜臉他是永難忘懷,不過老王八似乎早忘了自己曾欺騙過的年輕小夥子,看著他也不知他是誰,還敢在他面前耍賤招,真是不知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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