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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江少則嘲諷地哼了聲。「是啊!如果我只是你的下屬,我會很滿足,可惜我不單純是一個下屬,做為你的兒子,我認為你是個不及格的父親。」

  「也就是說你仍舊恨我……」

  江少則揮手打斷他的話。「聽我說完,父親,我真的不恨你。相反地,我為我們兩個人感到可悲,我們都不懂得什麼叫親子倫理、家庭觀念,我們是如此地相似,永遠以自己為出發點去考慮事情,你跟我,就像鏡子的兩面。我不恨,但我厭惡自己居然跟你如此相似,像我們這樣的人,一輩子也做不到一個及格的丈夫、一個好父親。」

  豐凱按著脹痛的額角。「我聽不懂你的意思,你想要什麼,就直接點說吧!」

  「我但願自己能明白、能做到,可惜我跟你太像了,很多東西我隱約能理解,比如看著許未跟秦晴,我很羡慕他們互相信任、攜手相助的感情,可當我自己去經營一段感情時,我卻做不到那樣的互信互諒,最終,為了避免誤己又傷人。我想我最好打一輩子光棍。」

  豐凱還是不明白。「什麼時候愛情變成這麼深奧的哲學了?你想愛就去愛,跟宣小姐說清楚不就好了?個個都像你想這麼多,我想這世界上不會有人結婚了。」豐凱不懂江少則心中的旁徨,倒是江少則明瞭了豐凱的來意。

  「原來父親今天來是為了我跟小媛的事?」他跟宣媛的交往有這麼多隻眼睛關注著,他還真不曉得呢!

  「宣小姐是個很好的女孩子,你如果真喜歡她,就應該把握。」

  「把握後呢?像你跟媽媽那樣轟轟烈烈地結婚,再迅速地離婚?」

  「你試都沒試過,怎麼知道你們一定會離婚?」

  「事實是,她已經發現我是一個不懂如何負責任的男人,我無法給她安全感,我們走不下去,分手了。」所以他身邊再也不會有那個伶牙俐齒又頑固,公事上嚴肅、私底下卻熱情如火的小女人。他曾經擁有她,可惜他的愚蠢讓他失去了她。是不是他應該支持她去找周又貴,如果他一開始不阻止她去找人,他們之間的感情就能延續得長一點?

  或者他該對劉筱莉腹中的小孩多點關心,這樣她就不會惱他不尊重生命?

  又可能……該死,他所想的一切辦法都是治標不治本。真正能讓她留在他身邊唯一的法子是……向她求婚,讓她嫁給他。

  但說愛容易,許諾……尤其是許一個他自己都沒把握能做到的諾言,這跟說謊有什麼差別?

  他不想騙她,這個世界上他最不想欺瞞的人就是她。

  「父親,很多事情不是我們想怎樣就能怎樣的,而且,擁有這種想法也太自私,很抱歉,我做不到。」江少則重新拉開大門。「不好意思,我還有事。你喜歡的話可以在這裡待下去,我要出門了,再見。」

  「少則。」豐凱喚不回他堅持離去的腳步,只是無奈地長歎。

  「到底是誰說我們父子像的,哪裡像了?」他身為一名醫院經營者,最看重的是利益,為了全體利益,可以犧牲少數權利,但江少則……根本就一根腸子通到底,連點彎都不會拐。

  很多事情要學、要做了才知道,沒有認真去做過,就說自己不行,那才叫不負責任吧!

  豐凱真是頭疼,他這樣一個精明的經營者,怎麼會生出像江少則這麼木頭的兒子?他們父子倆也就那張臉長得八分像而已,至於性情,根本是天差地別。

  劉裕隆笑得根開心,長這麼大,大概就數近半個月以來日子過得最快活。

  他很仔細觀察過了,宣媛確實跟江少則分手了,他們已經半個月沒約會,就算在醫院裡碰到面,也只是簡單一個點頭招呼,不再像過去一樣有說有笑,連休息時間都膩在一起,像兩塊分不開的牛皮膏藥。

  他就說嘛!依江少則那種花心的性子,是不可能安分守己的,果然,兩個星期前被捉到他和女人上賓館。

  然後,隔天起,宣媛就再也沒好臉色給江少則看了。

  也是啦!男朋友這麼花心,老愛玩劈腿,哪個女人受得了?

  宣媛總算是認清了事實,所以今天他一開口,她就答應了他的邀約,看來他抱得美人歸的日子不遠了。

  呵呵呵,光是想著就開心,終於他也要做新郎了。

  「小媛。」踏進餐廳,遠遠看見宣媛,劉裕隆揮著手半跑步過去。

  宣媛黛眉輕蹙,她幾時跟劉裕隆熟到可以互叫小名的程度?他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劉醫生……」她話到一半。

  「別叫劉醫生,多生疏,叫我的名字。」他以為她今天的應邀就是同意做他的女朋友了。「我有禮物要送你。」

  她呆了一下,劉裕隆今晚好奇怪,是哪裡不對勁?

  劉裕隆伸手招來服務生,附在對方耳邊說了幾句話。

  服務生會意地點點頭,拿了劉裕隆的小費轉身走了。

  宣媛不知道他葫蘆裡賣什麼藥,一肚子納悶。「劉醫生,你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她今天會答應他的邀約,其實是想跟他說清楚,他們是不可能的,他該去找別的女朋友,可是事情好像有點失控了。

  「都說別叫劉醫生這樣生疏了,叫我裕隆,或者阿隆,單叫一個隆字也可以。」劉裕隆似乎有人來熟的毛病。

  宣媛一雙秀眉皺得打上十七、八個結。「劉醫生……」

  「耶,禮物來了。」劉裕隆二度打斷她的話。「快看看你喜不喜歡!」隨著他的話落,服務生送上一隻餐盤,上頭是一碟……炸薯條,還熱騰騰的,冒著白煙。

  宣媛看看薯條、看看他。「這是你的禮物?」

  「你一定會喜歡的。」劉裕隆有把握,她會為了這份禮物而感動。

  以薯條做禮物,倒也算特別了。宣媛好奇地拿起一根薯條放進嘴裡,開始是淡淡的花生油香味,咬開後。馬鈴薯的香氣和甜味一瞬間進發,這滋味……好熟悉。

  對了,她想起來了,這是江少則那間PUB做的下酒菜嘛!

  因為她的小小抱怨,江少則更換了炸薯條用的油品。那是她頭一回見識到江少則的體貼,心裡還想著,這樣一個細心的男人,也難怪能拐得整醫院的女護士、女病人為他瘋狂。

  但後來她知道,江少則不是對誰都這樣好的,也許他外表很和氣,笑笑鬧鬧的性子讓人誤以為他好相處。

  其實他把心藏得好深;內在不僅細心,還很敏感。

  風流只是他的面具,真正的他對感情是專一且膽小的。

  不久,她回送一支筆當謝禮。他們的感情就是從那裡開始的,期問幾度爭吵、幾度恩愛,走得顛簸,卻也走得幸福。

  她明知他是對未來最沒有把握的人,他不敢輕言許諾,她懂他的憂慮,也一直警告自己不要逼他。

  但那一天,一談到孩子的事,她失控了,她要求他正視未來……接著,他們再也沒約過會。

  而今,再一次品嘗到熟悉的薯條滋味,她心裡卻有幾分後悔,不該太逼他的。他的心結是打小就結下的,要慢慢來啊!

  要不要由她主動打破眼前的僵局呢?含著薯條,她的心也在軟化,不知道思念是這般的苦澀,她好想好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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