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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可她被周又貴那番極度不負責任的話刺激到,心緒翻湧如暴風中的海浪,滾滾波濤中,盡是無限的憤怒、不平和焦慮。

  江少則冷下臉。「死了又怎樣?劉筱莉是自己不想活,她愛找死,你救得了她一次,救得了她兩次、三次嗎?」他也是醫生,但他從不認為需要為病人做到犧牲自己安危的地步。

  也許他生性自私吧!披上白袍的時候,他會盡心盡力救每一個病人,但其餘時間……醫生也是人,不是二十四小時便利店,不需要非得為病人奉獻出全部不可!

  「你怎麼能這樣說?劉筱莉只是一時想不開才會去跳樓,只要給她適當的心理治療,她會想通的,會學習怎麼珍惜生命。」

  「我只知道她不是第一次糟蹋自己。上次她可以飆車弄得差點流產,這回她去跳樓,下回呢?這樣的人真值得你費這麼大的心力?」

  「就算劉筱莉不好,孩子呢?那條小生命總是無辜的。」在宣媛心裡,每一個寶寶都是上天贈予的天使。這也是她當年選擇婦產科的原因。

  「實話告訴你,我從來不認為那個孩子出生了會有什麼好,一個偏激的母親、一個不負責任的父親,你認為生活在那種環境下,小寶寶能幸福?與其一出世就被糟蹋,不如重新投胎去。」

  宣媛不敢相信江少則會說出這樣的話,一個婦產科醫生,卻不愛惜每一個降生在世間的可愛生命。

  「是不是擁有偏激想法的人不是劉筱莉,而是你自己呢?」

  「你為什麼這樣說?」

  「一個人幸不幸福、快不快樂不是由別人說的,是要由他自己去感受。沒有人有權利剝奪別人的生存機會,哪怕只是個未出世的嬰兒,他的人權依舊受到保障。」

  「說到底,你還是堅持要找周又貴去鼓勵劉筱莉。」江少則懊惱地抓了兩下頭髮。「我阻止不了你對不對?」

  「找周又貴只是我在沒有辦法中想出來的一個法子,如果還有其他路可行,我不一定非找周又貴不可。但是……少則,也許我們該談談了。」

  「談什麼?我說服不了你,又不放心你一個人行動。OK,我認輸,從明天起,我陪你一起找周又貴。」

  她低下頭,閉上眼,如果在他表示不在乎孩子生死之前,他這麼說,她會很感動,但現在……她很難受。

  雖然他的所作所為都是出於在乎她,可她還是無法接受褻濱生命的他,那種冷酷的說法令她害怕,會不會有一天,當他對她的情淡了、愛薄了,她也會得到那樣的對待?

  自從知道他父母離婚的事情後,她就發現他內心思想有些偏差,他害怕發展太親密、長久的關係,在他心裡,那代表著容易被背叛。

  這些她都理解,也能接受,所以打交往以來,她沒逼過他承諾未來。但現在,她懷疑,他是不是根本就無法發自內心去愛一個人?因此這麼久以來,他能夠保持著單身,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少則,你是怎麼看我的?」她要知道他真正的想法。才能決定是否與他繼續交往下去?

  他愣了一下,心底浮起一股冰冷。他不知道自己哪裡做錯了,但從過去的經驗,每當女人對他提出這類問題,就表示,兩人之間的關係即將結束。

  他是否應該松一口氣呢?畢竟。他從來沒有渴望過未來。為了不讓自己在情網裡陷得太深,他甚至時時提醒自己,在縱情時也不忘節愛。

  只是想時是一回事,真正面對了……看著宣媛嚴肅的俏臉迎著朝陽,那初升的金芒點綴得她整個人亮閃閃的,就像天使一樣高貴神聖,多想再度擁著她、親吻她,跟她一起鬥嘴、下廚……這兩個月美得就像一幅畫,他想他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原來他已經這麼喜歡她了,愛得好深、好深,早就失去了控制。

  他是不是要嘲笑一下自己的愚蠢?以為談戀愛可以像開車一樣,要加油還是踩煞車,全憑自己的心意。

  但事實是,愛一旦投入了,根本就拉不回來,要去要留,由不得他。

  他長歎一口氣。「怎麼突然問這種問題?」

  「請你回答我。」

  「我喜歡你。」

  「就這樣?」她心頭一片苦澀,感覺有一股熱流正往眼眶裡沖。「你喜歡我什麼地方?為何喜歡我?我們要如何走下去?這些問題你想過嗎?」

  他幾度開口,喉嚨卻像卡了一堆沙子,磨得難受。「與其去想遙遠的未來,為何不更珍惜現在?」

  「我珍惜現在,珍惜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我愛你。」所以她處處遷就他,他許不許諾都無所謂,她只求能夠開開心心地跟他在一起,一切就足夠了。

  但是……「你有沒有想過,我們幾次在一起時太衝動,都忘了做避孕措施,雖然有事後避孕丸,但也不是百分之百有效,萬一……你是不是也要說,與其生一個不能確保他幸福的孩子,不如不要了?」

  他渾身一震,如遭雷劈。「你是說……你懷孕了……」

  「沒有。」淚水已經滑下她的眼眶。「我只是打個比方。」但他的反應沒有欣喜,只有震驚,已經傷透了她的心。

  江少則沒有注意到她的異樣,逕自松了一口氣,幸好她沒懷孕,幸好。否則他完全不知道該怎麼承擔一個家,負起一個做丈夫的責任。

  「別說那些無聊話了,小媛……」他深吸口氣。「我很清楚在我心中你有多重要,我喜歡你。你如果非找周又貴不可,我陪你,但是答應我,以後別再一個人行動好不好?」他伸手拉住她的手。

  「我不會再一個人行動了,周又貴有多危險,從剛才跟他的談話中,我已經有了初步瞭解。」她輕柔卻堅定地擺脫了他的牽握。「但是我們……我想我們應該冷靜一下,好好思考我們的關係。」

  當她的手脫離他的掌握,他感覺身體裡好像有什麼東西也被一起帶走了,心頭頓時變得空蕩蕩。

  「你要分手?」四個字,他說得異常困難。

  「我只是說讓彼此冷靜一下。」

  「到底要冷靜什麼?要想什麼?你不說清楚,我怎麼知道?」

  「想你要如何看待我們的關係?想你到底要跟我維持多久的感情?何時是你的極限?一個月、一年、還是三年、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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