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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綠衣剛到「絕情苑」的時候,整個人虛弱得像風一吹就倒,說話也結結巴巴地活似只膽怯的小老鼠。誰知休養不過半年,她的俏麗可人便全給養出來了,如今她通曉音律、詩書滿腹,已活脫脫是名傾國傾城的絕代佳麗。

  嚴情絲環視四周。在「絕情苑」裡,如綠衣這般遭遇的女子還有三、五十人,她們有的是自個兒來投靠、有的是為她所救,但不管來的方法為何,最重要的是她們在這裡重生了。而她順利地達成心願——減少這世上因男人欺負而造成女子不幸的悲劇。

  「絕情苑」是她的驕傲,儘管外人稱這裡為妓寨、青樓、勾欄院……而投以輕蔑的眼光,但無論如何,對苑裡的姑娘們而言,這兒絕對是傷心人的夢想桃花源。

  不過很諷刺的一點是:她們這群曾被男人休離的棄婦們在此重生後,竟然變成了男人們手上的珍寶寵兒。

  每日每夜,無數男人捧著大把金銀財寶往「絕情苑」裡貢獻;她們越是表現出無所謂的冷情模樣,男人們越是對這裡趨之若騖。

  就這樣,也不知過了多久,「絕情苑」便成了北原國第一尋芳勝地了。

  只要是男人都曉得「絕情苑」裡住著各式各樣美麗不凡的嬌柔佳人。她們琴棋詩畫無一不精,尤其是絕情苑主——嚴情絲,堪稱花國第一狀元,其嬌媚蝕骨的風騷勁兒只有「尤物」二字可為代表。

  而全天下的女人則都知道,當有一天,她們被逼得走投無路時,「絕清苑」會是她們最好的選擇。

  「情絲,熱水都準備好了。」綠衣手裡拿著一條白色絲巾笑嘻嘻地站在門口。

  「我要幫你洗背。」

  嚴情絲抿辱一笑,綠衣很喜歡親近她,也不知是幾時養成的習慣,只要她洗澡沐浴,她一定要跟在一旁侍候。

  「走吧!」她脫下了外衣,隨著綠衣走向為她準備好灑滿玫瑰花瓣,飄揚著芬芳氣味的沐浴桶。

  溫熱的水霧蕩漾出一室的朦朧,情絲陶醉在這片寧靜的氛圍中。

  綠衣為她卸下褻衣,輕扶著她踏入浴桶裡。暖熱的水浸滌著她白玉也似的凝脂雪膚,漸漸地,白督上透出一股誘人的粉紅光澤,美麗得叫人移不開眼。

  嚴情絲輕輕地閉上了眼,潔淨的水洗去了她體內的不適感,揉搓幾下被污染的手腕後,她覺得自己終於又變乾淨了。

  「好美啊!情絲,你是我見過最美的女人。」綠衣不由自主喟歎一聲,雙手在情絲纖柔的裸肩上留戀徘徊。

  「呵……」嚴情絲輕笑了聲。「別逗我了,綠衣,天下美人何其多,我不過是蒼海中的一小粒米粟而已,可承不起『最美』那句形容詞。」樹大易招風啊!闖蕩風塵近十載,她很清楚,唯有將精明藏在心裡、風騷表現於外.才能免去更多無謂的麻煩。

  「才怪。」她皺了皺鼻樑,卻叫情絲一方巾子堵住了剩下的讚美言辭。

  「幫我擦背吧!」嚴情絲閉上眼,將由日己交給了她。

  綠衣興高采烈地拎起巾子輕拭她纖秀柔美的雪背。古人有言:「冰雪為膚、玉為骨」,指的大概就是如情絲般的完美無瑕吧!她情不自禁貼上自己的雙唇去感受那方絕美,深切的感動在心底流竄。

  「別鬧了,綠衣。」嚴情絲立直身子,跨出浴桶。「前頭還有一堆事情等著我做,我可不能在這裡耽擱太久。」

  「就讓那些個混賬男人等嘛!有什麼關係?」她嘟起嘴說道。

  「你喔!」嚴情絲睨她一眼,隨手抽來一件薄紗罩住外泄的春光。

  綠衣搶先一步走到鏡始前!拿起象牙梳子。「我要為你梳發。」

  嚴情絲不置可否地抿唇一笑,落坐鏡格前,任綠衣挑起她烏亮的髮絲梳成柔媚惑人的髮髻。

  「綠衣,前些日子進來那位小姑娘住得還習慣吧?」

  「你是說袁紫葵?」含糊不清的聲音自情絲豐厚的秀髮間傳出,綠衣正陶醉地將面龐理進她的髮絲裡嗅聞那如蘭芷般的香味兒。「還不是那樣,天天哭。」

  嚴情絲撚起炭筆斜挑著柳眉。「我查過她的來歷!她的出身不簡單,若我的直覺沒錯,她不是會在『絕情苑』久留的人。你交代下去,只要是苑裡開門接客的時候都別讓她出來.省得被一些無恥男人嚇壞了。」

  「哼,有對能幹的父母就是比較好命。」綠衣有些兒吃味。「我就搞不懂!那種無憂無慮的大小姐跑到咱們這群賤命女人窩做啥兒?存心給人難看嗎?」

  「人各有命,咱們運舛是前世沒積足陰德,何必嫉妒人家?」手沾胭脂,嚴情絲在她粉嫩的櫻唇上妝點出豔麗的大紅顏色。霎時,一身的嬌美為妖嬈、冶豔所取代了。

  瞧著鏡中氣質丕變的佳麗,綠衣輕吐出一口長氣。「雖然你不論何種妝扮都很美,但……我還是比較喜歡脂粉不施、風韻天成的情絲。」

  媚波流轉,光彩萬丈!嚴情絲緩緩綻出一朵妖冶的笑花。「那可不行,只是美麗,沒有相對的手腕是會破男人欺負死的。」

  綠衣捂住嘴,忍不住吃吃地笑了起來。

  「討厭啦!情絲,你又說笑話了,這世上有哪個男人落入你手上能不化成一攤泥的?我可沒瞧過。」

  嚴倩絲起身,換上一襲豔紅色宮裝,特別設計開低的領口露出大抹嫩白酥胸,行進間,旖旎春光乍隱乍現,抖落一身性感風情。

  「那可不一定,所謂人外有人,說不準哪天我的剋星就出現了,將我打得七零八落呢!」

  「我才不信你說的。」十八歲就能統領北原國第一妓寨,令無數男男女女拜倒其石榴裙下的嚴情絲,哪可能輕易被打敗?

  「不管你信不信。」嚴情絲推著她往外走。「你也該去工作了,我稍後就到。」

  「好啦!」沒有選擇的餘地,綠衣被推了出去。

  待四周無人後,嚴情絲走過去打開壁櫃,一方神主牌位端立其中。

  她點燃清香恭敬地朝牌位拜了三拜。「娘,不肖女兒又要去接客了。」她咬住下唇,眼中有恨意流露。「可您放心,女兒一向潔身自愛,賣藝不賣身,我絕不會給嚴家丟臉的,水遠不會。」

  「絕情苑」裡的其他姑娘也同她一般,她們寧可窮死餓死、也不願躺在床上接受男人的施捨,不過……掏光男人們的口袋、騙光他們的家產可就不一樣了;家有香花不愛,偏好尋歡作樂、教風塵女子要弄於股掌之間,是他們活該!

  對於那些愚蠢好色的男人,嚴情絲欺他們是欺得、心安理得。

  「你們確定紫葵真的在這裡?」瞪著「絕情苑」的一雙火眼裡,熊熊燃燒的烈焰像要將對面的華字樓閣給化為灰燼似。

  袁青風抓著滿臉絡腮胡,他已經三天沒洗澡、五天沒合眼了,全為了家裡那個笨蛋小妹。

  因為指腹為婚的未婚夫舍她、挑中了她的孿生姊姊為妻,她就學人離家出走,說要來一趟什麼「忘情之旅」。結果累死了袁家四兄弟,沒日沒夜、天南地北地到處找小妹。

  直到昨天,他的一票兄弟才回了消息,北原國第一妓寨「絕情苑」新進了一名姑娘,模樣兒挺像袁紫葵的。

  袁青風一聽,也顧不得從邊境到「絕情苑」有千里之遙,跨馬就追。終於,趕了三日夜的路,累癱五匹馬,也給他找著這座銀金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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