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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而今,她也不需要別人給她夢想;因為有了夢想,又得眼睜睜看著它破滅的感覺更痛苦。

  只是她不曉得,有位很喜歡充英雄的小人早就處心積慮,為自己的終身幸福打下金石難撼的根基,而那目標對準的人只有一個——飛鳳島當家之主,花陰茴。

  「早安。」響亮的招呼聲像根針一樣,筆直地刺進花陰茴宿醉未醒的腦子裡。

  「早啊!」她有氣無力地回了句,不免嫉妒起匡雲北的好心情。昨晚,他明明喝得比她多、也比她醉,為什麼他一早精神就這麼好,而她卻累得全身骨頭快散了?

  「看來你不常有歡喜暢飲到爛醉如泥的經驗。」匡雲北笑嘻嘻地蹲在她身邊,看著她痛苦地掙扎著想要爬起,卻屢屢失敗,一直試到第五次,才搖搖晃晃地站起。他沒有試圖伸出援手。

  「這種難過的經驗不要也罷!」惡,她好想吐。

  「只是難過?不是因為容易顯出弱點,所以討厭?」他挑眉,笑得輕邪。

  「或許吧!但既然是弱點,我又怎麼會告訴你呢?」嘖,這傢伙真是越來越瞭解她不喜被看輕,時刻想磨練自己,以臻更強境界的個性。

  邊邁著不穩的腳步走向澡間,花陰茴不禁想,如此輕易就被人闖進心裡不是件好事吧?尤其她還不討厭,那情況就更慘了。

  得儘快找到採金秘方,讓匡雲北走人才行。她可不要再嘗一次那種以為有人可以依靠,結果卻發現世上只有自己最可靠的恐怖滋味。

  纖手才搭上門扉,她正想推門進入澡間,讓熱水沖去一身的疲累時,匡雲北閑涼的聲音在她背後響起。

  「你現在最好不要進去。」

  「為什麼?」

  「因為香香剛剛進去了,而在他進去之前,你妹妹早在裡頭沐浴。」

  聞言,她愣了一下。「請問,你有沒有阻止香香進去?」

  「沒有。」他回得理所當然。

  她差點以為自己錯聽了他的話意。

  「我想我得再確認一次;你明知陰舞已在裡頭沐浴,卻沒阻止你家侍從進去?」

  「有必要嗎?」

  「當然有!」該死,她急推門扉,一腳才踏上門檻。

  哇!一記可怕的尖叫聲正迎面撲來,轟得她耳朵發麻。

  「陰舞?」花陰茴慌忙地沖進澡間。「你還好吧……呃!」

  這是什麼情況?浴桶裡,花陰舞一臉錯愕地端坐著,神情是有些不安,卻沒有半點驚慌。

  相反地,那不請自入的香香竟縮在角落,淚流滿面地像個被欺負的小媳婦。

  照理說,女子在沐浴時意外被男人闖入、窺視,應該是女子比較害怕才對,怎麼眼下的情形卻恰恰顛倒了?

  她才想著要如何厘清這一團混亂,匡雲北搶先開了口。

  「請問花二小姐,你欺負了我家香香嗎?」

  花陰舞怔忡片刻,大笑。「我欺負他?你在說什麼?我都不知道他無緣無故幹麼鬼吼鬼叫的?吵死人了!」擺明瞭是作賊的在喊捉賊嘛,真是瘋了!

  「是嗎?」匡雲北看看整個身子都泡在浴桶裡,只露出半抹香肩的花陰舞,又瞧瞧香香,再瞄瞄花陰舞,大概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不好意思,香香的老毛病又犯了,我立刻帶他出去。」

  「老毛病?發瘋嗎?」花陰舞確實覺得香香有問題。

  「不是。」匡雲北邊搖頭,邊走過去扶起香香。「還站得起來嗎?」

  「嗯!」香香點頭,顫巍巍地起身,一副標準「嬌弱美人」的模樣,瞧得花陰舞都快暈了。

  「拜託,這還算男人嗎?」饒了她吧!

  「陰舞!」花陰茴瞪了妹妹一眼。「有話等你洗好出來再說。」

  「可是……」

  花陰茴不理她,逕自連拖帶拉地將匡雲北主僕二人給請出了澡間。

  第六章

  澡間外,花陰茴一臉凝重。

  「今天之事請別讓第四者以外的人知道。」她得保護妹妹的聲譽。

  「明白。」女孩子臉皮薄嘛,匡雲北懂的。

  「還有,今日之事我不追究,但希望你主僕二人在島上的行為能更謹慎,畢竟,目前本島情況特殊,我不要有任何謠言傳出影響本島的名聲。」

  這跟名聲有什麼關係?有關此點,匡雲北就有些疑惑了。

  「我想,有件事我要先解釋一下。你剛才話意所指若是香香誤闖澡間的行為,我得說,你想太多了,別人我不敢講,但香香絕對不會做出任何違禮之事。」

  「窺視女子洗澡已經違禮。」她其實可以叫他們負責的,但一想到香香的軟弱,要匹配古靈精怪的妹妹,妹妹大概會想砍人。「你應該在他闖入澡間前先行阻止他的。」

  「今天,誤闖者若是他人,我大概會事先提醒,但香香,不必了,他比小貓、小狗更無害。」匡雲北笑著要花陰茴別擔心。

  「不管他人品為何,他終是男子。」

  「我說的不是人品,而是,香香自幼被宮女、太監帶大,在他的世界裡,男人和女人並沒有那麼大的差別,性別對他而言不具意義。」

  「這麼說……香香已經淨身了?」果真如此,就真是她太大驚小怪了。

  「這倒沒有。」不過匡雲北對香香的品行深具信心。

  她俏臉一板。「沒有淨身就是正常男子,同樣須守規範禮節。」他在耍人嘛!

  「不過差了一道手續,有必要這麼緊張嗎?」

  「當然有。」

  「可是……」他真覺得是花陰茴想太多了,正欲再辯。

  「主子。」香香虛弱地扯了扯他的衣袖。「你們可不可以待會兒再吵,我撐不住了……」白眼上翻,下一刻,他真的暈了。

  「嘖,真不耐操。」他一把扛起香香放在肩上。「不好意思,讓你看笑話了。」

  「哪裡。」聲音很乾澀。居然有人看女人洗澡看到昏倒,花陰茴算是見識到了。「需要請大夫嗎?」

  「那倒不必,他這是老毛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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