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董妮 > 憑欄誘君 | 上頁 下頁 |
二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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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匡雲南,你使計陷害我兩位義兄,今日,我們就是為義兄討回公道來的。」鬼書生場面話說得漂亮,就是絕口不提那裝在他和惡秀才口袋裡的千兩黃金。 「哼,毒狀元和魔榜眼都栽在我乎裡了,憑你們兩個又濟得了啥事?」匡雲南起身下榻,若論動手過招,他是不行,但保命功夫他可精得很,尤其他還有一個名聞天下的侍從——鬼偷淩摘星。 「如果你的信心是來自淩摘星,很可惜,你要失望了。」魏泉生一揮手,四名家僕扛來醉得像條死豬的淩摘星。 匡雲南不覺好氣又好笑,今日雖是他大婚,但要享樂也該看看情況吧?在黃鼠狼家裡還敢喝得爛醉,被宰了也只能說他活該。 可既然靠山已倒,他若不想死,最好是自立自強。 趁著對方猶自沉醉于自己完美的圈套裡時,匡雲南抖手射出一把金針。 魏泉生功力盡失,不敢硬接,慌忙躲到鬼書生和惡秀才身後。 鬼書生和惡秀才仗著武藝高強,拾手硬接金針,誰知匡雲南的金針專破內家真氣,兩人的手掌被射了個對穿。 「哇!」兩凶痛苦哀嚎,因為匡雲南的金針喂了毒。 匡雲南覷准良機,一翻身,穿出大門。 「姓匡的,把解藥留下。」不知匡雲南用的是什麼毒,鬼書生和惡秀才中毒的手掌一下子變黑了。 「哼!」冷嗤聲中,匡雲南又是一把金針射去。 兩凶剛吃過苦頭,哪敢再輕觸其鋒?紛紛拔出長劍應付。 利劍攪出光網,像團轟然炸開的煙火,將金針攪得粉碎。 「姓匡的,交出解藥留你一個全屍!」惡秀才狠罵。 匡雲南只當是瘋狗在吠,身形一個拔高,化成輕煙一道掠過半空。 「該死!」眼看「解藥」就要飛了,鬼書生不顧一切地射出手中長劍。 利劍帶著呼嘯的勁氣直逼匡雲南背心。 「你們幹什麼?」眼見匡雲南就要傷在劍下,間不容髮之際,一柄帶著銀亮光彩的利斧打橫飛過,擋住了劍鋒。 魏芷瑕翩然來到,適時扶住氣力用盡,險些栽倒地面的匡雲南。 換做平常,他不會這麼不濟事的,但之前替魏芷瑕解圍,他脫力在先;之後又遭追擊,一般人都受不了,更何況他這帶病之身。 那張峻臉早變得比雪還白,一道豔紅的血絲掛在唇邊,令人觸目驚心。 「相公!」看見他唇邊的血,可怕的噩夢再度降臨,她嗓音又抖。 這世上還有什麼東西能比她驚懼的表情傷他更深?狠下心腸,他揮開她的扶持。「既然怕我,就離我遠一點。」他舉步再跑,卻是跑得搖搖晃晃。 「我……」魏芷瑕呆在原地,想追,卻見血就驚,不知該如何是好。 武功被制的魏泉生這才趕到現場,一見匡雲南就要跑走,急如熱鍋上的螞蟻。「千萬不能讓姓匡的跑了,來人啊!快殺了他。」 「爹!」魏芷瑕一個掠身擋住追兵。「你為什麼要殺我相公?」 「你這笨蛋,今朝不殺他,改日就換他殺我們了。」匡雲南太狠毒,魏泉生是怕死了,非殺他永絕後患不可。 「相公不會殺我們的。」但魏芷瑕孤身一人能擋住多少追兵?不久,陸陸續續有人突破她的阻擋追向匡雲南。 「呃!」不多時,西方傳來一記悶哼。 魏芷瑕聽出那是匡雲南的聲音,等不及阻擋追兵,一個拔身,人如蒼鷹掠空,直撲發聲地。 「相公!」她趕到的時候,正好瞧見匡雲南被一掌打得口吐鮮血。 「住手。」最後一柄利斧出手,及時阻止對方再下殺手。 「小姐,你這是做什麼?」男子氣急敗壞。 魏芷瑕才不管咧!沖過去抱起匡雲南就往前跑。 「你做什麼?」不是怕死他了嗎?又為何要救他? 她瞄他一眼,那一片豔紅讓她恐懼的淚又落。 他覺得快瘋了。「放手!」怕他就不要接近他。 「不行啦……我……我放手你會死的……」她搖頭,滿頰的淚滾落他臉上。 她這樣子他才會死得更快好嗎?一股氣街上心頭,他又嘔出一大口鮮血,正好噴在她胸前。 魏芷瑕驚叫一聲,逃亡的腳步突然停了一下,轉往孤鷹峰背面掠去。 匡雲南腦門一陣暈眩。「別跑這邊……轉向……快轉向……」再過去就是翔龍宮叛逆的勢力範圍了,他們盲目地往前沖,不是找死嗎? 「別讓他們逃脫了。」後頭魏泉生靠著屬下的背伏追來了。「快,阻斷他們的後路,把他們逼進七星湖。」 七星湖位於孤鷹峰背面,昔年曾被列為翔龍宮禁地,不准任何人靠近。因其湖面長年平如明鏡,鵝毛不浮,凡入湖者,無一生還。 想不到魏泉生如此歹毒,為了害死匡雲南,不惜以女兒陪葬。 「快放開我!」不忍拖她墊棺材底,匡雲南勉強提起最後一口真氣,擊向她肩窩,迫她鬆手。 只是他忘了,魏芷瑕天生神力,他輕輕一掌哪震得開?結果是他牽動受傷的內腑,再嘔出一口血,噴得她一頭一臉。 她嚇壞了,發出一記撕心裂肺的尖叫,整個人以更快的速度飛向七星湖。 匡雲南瞪大眼。「轉彎——」虛弱的呻吟已成嘶喊,作夢也想不到他會以這種方式結束生命。 她還在瘋,當然聽不到,下意識地跑,筆直地跑,直直地往七星湖跑去。 「站住……唔!」無邊無際的湖水灌入,呼喊消失,喊叫——大概也無濟於事了。 視界裡是一片黑,半絲光彩也沒有,眼睛在這裡等於廢物。 莫非這就是死後的世界?完全的黑暗、徹底的絕望,只有感覺未曾斷絕。 匡雲南忍不住歎息,他已無力再為西荻國盡一份心力了。 好遺憾,他們五兄弟本來說好要一起重建西荻國的,讓百姓們過著像蘭陵國一樣富裕的生活,像北原國那般平和的日子,如今…… 「唉!」長喟出口,他明白願望從此只能是願望,再無實現的一天了。 「早知如此,就不該蹉跎光陰。」他還有很多事沒做呢!除了國家、百姓,還有……魏芷瑕。 不曉得她怎麼樣了?明明怕他,又堅持救他,弄得自己既瘋且癲,徑往死路上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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