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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劈空掌有什麼了不起?」一柄打著呼旋兒的銀斧劃過天際,嘟一聲,與劈空掌接了個實。魏芷瑕雙腳一蹬,越過匡雲南、迎向大漢。

  「小妞兒不知死活。」大漢以為她只是名尋常女子,毫不在意地隨手一揮。

  魏芷瑕本就神力天生,加上今朝為了替匡雲南出氣,含憤出招,勁道更強。

  雙方甫接觸,大漢但覺一股勁力如長江洩洪般直湧過來,瞬間將人淹沒,他龐大的身子恰似風中葉飛了出去。

  「三弟小心。」另一名持劍道人立刻搶身救援。

  「啊!」魏芷瑕嚇一跳。「你幹什麼突然沖出來?」她武功雖高,反應卻差,一下子被攻得手忙腳亂。

  這是對戰中人會講的話嗎?道人不覺愣了下。

  魏芷瑕乘機閃過他,兩手化拳,擊向前頭大漢。

  「哪裡走!」道人回過神,提劍反攻。

  魏芷瑕躲避不及,只得抽出另一柄銀斧,運轉如飛地在空中劃出一道道銀線,交織成網、罩向道人。

  道人但見滿天銀花,便知此招難擋。他長劍急挽,勾削挑劈,快得像流星曳地般迎了過去。

  雙方一接觸,火樹銀花四射。

  叮叮咚咚,武器交擊聲不絕於耳。

  霸,魏芷瑕的銀斧似海中蛟龍,翻騰嘶咬,兇狠異常。

  快,道人的長劍像靈蛇吐信,詭異莫測,迅捷非凡。

  兩一交上手便是最危險的豁命相拚;而其他人只能守在一旁,默默地看著。

  轉眼,三百招已過。魏芷瑕因本性敦厚,雖氣力漸衰,卻不知取巧,始終循規蹈炬、硬打硬封,教人看得膽寒。

  結果道人反被鬧得心火漸起,長劍回削輪轉,招式竟由快速一變而為狠毒。

  匡雲南目光倏閃,警戒心頓起。

  突然,道人右手一翻,左手飛快往劍把上擊去。

  「快退!」他急喝,手中抓住一把金針直射過去。

  適時,魏芷瑕手中銀斧已貼近道人胸前,只待勁力一吐,便可重傷道人。換成一般人處在這種情況,絕對不會退,但她不是普通人,她是唯匡雲南命是從的魏芷瑕,因此她退了。

  同一時間,道人手中的劍被金針撞歪了方向。其中一根金針更刺中他的腕脈,他手一痛,長劍松脫落地。

  「啊!」眾人這才發現道人的劍是劍中劍。長劍的劍柄中更藏了一柄喂毒小劍,專在對敵時偷襲敵人之用。

  「想不到堂堂的靈霄十衛竟會使用如此卑鄙的武器。」這十年來魏泉生可在這裡吃足了苦頭,如今逮著了機會,還不大加諷刺?

  「你……」道人渾身發抖,雙眼殺意已現。「我道是誰,原來是魏前宮主;想不到你還不死心,又聚眾來鬧,這回更幹起放火的把戲,那就別怪我手下不再留情。」他右手劍、左手掌:劍走輕靈、掌出如風,只一瞬間便擒住了魏泉生。

  難怪十衛一開始認不出魏泉生,實在是他太貪生怕死了,每回攻擊時都躲在最後頭,一見苗頭不對便開溜,因此眾人對他的背影反而比容貌熟悉。今天他不躲,倒是怪了些。

  「既然是姓魏的走狗,那就不必客氣了,不忠不義之人,人人得而誅之,兄弟們,並肩一起上。」道人一聲喝下,十衛同時行動。

  匡雲南卻以一柄摺扇擋住了靈霄十衛的攻勢。「諸位先生已破了不離通天塔的誓言,想不認賬嗎?」

  「你這酸書生又是誰?」

  「匡雲南。」

  此言一出,靈霄十衛各自一震,他們當然知道匡雲南是誰,惹了他等於跟整個西荻國作對,豈能不小心。

  一名儒衫打扮的男子跨前一步。「老二,放了魏泉生,諒他也沒本事想出以火攻逼咱們出塔的計策。」

  「大哥……可惡!」老大都出聲了,道人又豈能不遵?惡狠狠地推了魏泉生一把。「滾!」

  魏泉生在地上滾了兩圈,才狼狽地爬起躲在匡雲南身後。

  「燒塔的該是二皇子吧?」儒衫男子問道。「但以此計逼出我們,不嫌有失光明磊落?」

  「這是最快也最不傷人的方法。」匡雲南面無表情。「要逼出諸位先生的方法多的是,比如截斷你們的運糧路程,餓各位十天半個月,不信你們不出來;又或者買它百來斤的炸藥來炸,試問你們可受得住?再不然摘上十數個天毒蜂窩,扔進塔內,武藝不凡的各位要如何應付?」

  幾個問題問得靈霄十衛面色發白,怎麼他們自認滴水不漏的防衛在匡雲南面前卻是破綻處處?

  「用火攻,諸位絕對來得及反應,既能夠及時逃出,效果也最快。」易言之,匡雲南已經手不留情了,識相的自己走,要不惹火了他,就把命留下來。

  雖然不悅,但靈霄十衛仍不得不承認自己敗了。「二皇子天縱英才,我們服了,就此退出通天塔,後會有期。」

  「成……成了。」看著靈霄十衛離去的背影,魏泉生樂得手舞足蹈。「老夫終於可以奪回翔龍宮了,哈哈哈……」

  「瘋子!」淩摘星啐他一聲,再轉向匡雲南。「接下來呢?主子,是繼續往前進,還是到此為止?」

  匡雲南暗自運功查探方才為十衛所傷的內腑,疼痛感雖不大,氣息卻受阻,若再遇上一名高手,恐怕就死定了。

  「還是暫作歇息,明日再攻。」他得利用今晚好好調息一番。

  「那我們是要退回長生客棧嘍?」

  「眼前就有居所,何必捨近求遠?」匡雲南指著通天塔。

  「那麼大的火要……啊!」魏泉生揉揉眼,大火幾時熄的,他怎麼知道?

  「這就是灑煤油的好處,燒得快,油盡後,火滅得也快。而且通天塔乃生鐵所鑄,除非大火延燒數日,否則很難將塔體破壞,正適合用來藏身。」匡雲南都這麼說了,別人哪還敢有意見,只有附和的分兒。

  「匡大哥,那我去準備糧食和清水。」魏芷瑕自告奮勇道。

  「等一下。」匡雲南拉過她的手,專心細診。

  「我沒事啦!」她笑。

  匡雲南不理她,直檢查了老半天,確定她無病無傷後,才頷首。「好,你走吧!」

  「謝謝匡大哥,我這就去了,再見。」她跑得飛快,打算溜到最近的鎮上再添幾帖養生湯給匡雲南補身,剛才他跟那個黑大漢對了一掌,臉色就變得很難看。另外,她還要去見一個人。

  「前日來的時候,曾在官道邊看見有人賣饅頭,你隨便買些饅頭充饑即可,別又跑到鎮上去買藥了。」匡雲南對她的瞭解可夠徹底了。

  「啊?」魏芷瑕嚇一跳,差點兒跌倒;但買不買藥?照買。對她而言,哪一件事都可以商量,獨匡雲南的身子,那是無論如何也要調養好的。

  魏泉生很矛盾。

  他知道匡雲南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奇才,他要奪回翔龍宮,全看他了。

  但匡雲南生性冷酷,又聰明絕頂,魏泉生實在沒把握罩得住他,因此早對他興起殺意;可如今不同了,眼看著匡雲南與魏芷瑕情感漸濃,倘若他們真結為夫妻,匡雲南會不會看在妻子的面上,對老丈人多所助益?

  魏泉生忍不住想賭一把,只要能得到匡雲南的全力相助,別說奪回一座翔龍宮了,整個武林都是他的囊中物。

  所以他幹了一件好事——對女兒下春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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