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董妮 > 臨舟釣情 >


  剩下的就是他與她之間的鬥法,究竟是誰降服誰,將決定他們在這場戰役後的主從地位。

  「主子,你為什麼要告訴花非雨,你的真實姓名?這樣下是什麼底都泄光了嗎?」船艙裡,原以為正昏迷中的機靈突然開口問道。

  「因為對她撒謊沒用。」匡雲東走過去,一手探向他額頭。「看來你已經沒事了。」

  「其實我一上船就醒了。」機靈不好意思地搔搔頭。

  「卻故意假裝昏迷下醒?」匡雲東覺得好笑,大概可以猜出他心裡在打什麼算盤,想騙吃騙喝一頓嘛!

  「我以為這樣可以激起她的憐憫心,進而收留我們。」他貪的不過址一頓飽飯。

  「你別作夢了。」匡雲東一記響頭敲過去。「花非雨若有如此簡單,也成不了天下首富了。」那女人可是個狠角色,不謹慎對付,當心給吃得屍骨無存。

  「可是主子告訴她,你的真實姓名,她就知道你的身分啦!」機靈很擔心。

  「萬一她綁了主子,要求贖金,皇上鐵定付不起。」

  「她不是那種短視近利的女人。」匡雲東忽爾揚高了聲音。「既為西荻未來儲君,我的身價自不是普通的金銀財寶所可比擬,與其綁我,不如幫助我、利用我,方可得最大利益。」

  「哼!」一記嬌哼倏忽插入。

  機靈驚駭萬分地瞪著船艙口一道纖細優雅的身影。「啊啊啊……」他和王子的對話竟全落入花非雨耳中了!怎麼辦?她會不會生氣,進而拒絕幫助西荻……哇,他不想成為西荻罪人啦!

  「花姑娘想必有許多疑惑等待解答,何不入內一談?」匡雲東笑著打開船艙門。

  花非雨蓮步輕移走進。「我該稱呼你什麼——太子殿下?」

  「雲東,我比較喜歡聽人如此喚我。」他對她咧開一抹溫和淺笑。

  花非雨伶俐的眼眸閃了下。不可以太近看這男人的眼,他淡棕色的眸子有股莫名的魔力,極易惑人心志、折人氣節。

  「太子殿下大駕光臨,不知有何指教?」算是故意的,她就是不想叫他的名。

  生意人該是最圓滑的,她卻在不知不覺中展現出偏執。很好,這表示她開始動搖了。

  「想與花姑娘談一筆大生意。」他請她坐下,又為她奉茶;舉止自在儼然反客為主。

  她不禁又惱了,端起茶杯,一口喝盡。「我倒不知西荻國有何生意好做,畢竟……」斜眼蔑視這主僕兩人一身破舊的衣衫。若連一國之儲君都是這副窮酸樣,其餘國民也就不言而喻了。「我從你們身上嗅不出半分銅臭味兒。」

  「西荻國目前確實積弱不振,但父皇已決定擇期由我登基,一旦讓我主掌西荻,十年內,我必讓它脫胎換骨,成為三國中首富之國。」他一臉自信。

  她仰頭大笑。「奸有信心啊!不過你憑什麼?」

  「就憑我的專長是做皇帝。」

  「口說無憑,我怎知你是不是空口白話?」

  「所以我才說這是一筆買賣啊!你有權審核合作對象的能力。」他沉言。「請你極盡所能地考驗我,任何手段都無所謂。」

  「倘若我要你移山倒海呢?」她不懷好意地說。

  「你不會。」他自信滿滿。「身為一名生意人,首要條件是——利益當頭,絕不以私害公;假設花姑娘因一時之意氣,惡意刁難匡某,那你便失去『首富』之名了。」

  「呃……」她一時給堵得說下出話來,滿腹怨氣竄燒成火。「我當然不會對你提出不合理的考驗,但我花非雨也絕不與無能之輩合作,因此太子殿下最好有心理準備,你的考驗絕不簡單。』 「匡雲東在此候著。」他笑得坦然,甚至帶著幾分興致勃勃,讓她看了更是生 氣。

  「好,我將對你提出三項考驗,首先第一樣,北原國新科狀元卓泰平原為我花府食客,我贈金贈銀助他高中,如今該是他回報我的時候,但卻因你的誤闖攪局,導致他對我心懷芥蒂,我要你清除他的心結,心甘情願引薦我獲得北原皇室的御用織廠權利。」

  「可以。不過我有一個問題和兩項要求。」

  「你說。」

  「問題是,我得三戰全勝嗎?」他揚眉,像在取笑她占人便宜。

  花非雨忍不住咬了咬牙。「三戰兩勝定輸贏。」

  「花姑娘果然公道。」他拍手,笑得好不開懷。「那麼我要提要求了。第一,花姑娘不得對我的行事手段提出質疑,亦不得從中破壞。」

  「應准。」

  「那麼首先,我要求船行往北,我們上北原國去。」

  「為什麼?」

  「噢噢!花姑娘不是答應過不質疑我的作法嗎?難不成你想食言而肥?」他一下子就占了上風。

  花非雨不想當「胖子」,唯有恨恨一頷首。「好!」

  「第二……」匡雲東怱地傾過身子,一張清朗俊臉直逼她嬌顏。「一旦我通過考驗,我要求花姑娘投注全部財產,助我重振西荻聲威;當然,事成後我會以十倍償還。」他對她眨了眨眼。

  花非雨呼吸驀然一室,被那雙魔魅眼瞳緊緊盯住,腦袋裡不期然出現他為君為皇的模樣兒,那是何等的威風? 這個男人有勇氣、有智慧,更加有手段;她……贏不了他!

  難堪的情緒湧上心頭,讓她將下唇咬得泛出血絲亦不自知。

  匡雲東忽然伸出手指,溫柔似羽地拂過她受傷的唇。「有時候贏是輸、輸也是贏。」

  一句話完全切中她的心思,讓她愈加狼狽地無言以對,唯有憤怒地拂開他的手。「想要我的財產,就看你有沒有這本事。」

  幾乎是竄逃地離開了船艙,走到甲板,讓冷風一吹,滿腦子的混沌才漸漸消散。

  「我是怎麼一回事?平常沒那麼容易被激怒的!」三歲時,爹親為貪官所害,她首度明瞭人性的醜惡;其後流落街頭四載,她認清了生活的艱苦,開始懂得為保護自己而不擇手段。

  七歲那年,娘親帶著她改嫁花府,一干先入門的姨娘、姊妹無下對她們排擠陷害:自家人尚且內鬥得殘忍無比,他人之不可信由此可知。

  為此,她學會了使權弄勢,別人狠,她就要比他們更狠。一一剷除敵人、絕不留情,如今她終於爬上了今日的地位。

  對於自己的心機手段,她向來極有自信,可它們在面對匡雲東時,卻一點兒用處也沒有,她很清楚他根本是在逗她,他……

  纖指撫上被他觸摸過的唇,那上頭還殘留著他的溫度與味道。

  「噢!」懊惱地抱著腦袋,想起他碰觸她的手法……甲板上的風好冷,但她的身體卻好熱、好熱-

  翌日,天未大亮,寒渡嶽便找上了花非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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