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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我說錯了。」豬大少急忙改口。「我的意思是……我給我娘的娘,就是我外婆做法事。」這回總算沒錯,他外婆已登天數年。

  「喔!」焦俏挽個劍花,將匕首放回來。「看在你一片孝心的份上,今天這一樁就算了,該怎麼做,你知道吧?」

  「是是是,小人一定備上厚禮,上門答謝。」說著,豬大少領著一幫家丁,連滾帶爬,落荒而逃。

  任十美算是開了眼界。「你們認識?」

  「他爹是我大伯父手下一名參將,至於他嘛……打我八歲起,他就是我專用的沙包,我心情不好,揍他,我心情好,照樣揍他,一天按三餐加兩頓點心地揍,幾年下來,他就變成了一個乖巧的小孫孫了。」

  「他在你面前是乖巧了,可他在外頭卻胡作非為,你難道不管管?」

  「天下不平事有多少,我能管多少?再則,你看大只豬要買她做姨太太,她不願意,就覺得大只豬欺負人,你有沒想過,不是每個賣身的都能遇見大俠或英雄相救,一瞬間天雷勾動地火,從此過上幸福美滿生活。更多人只是一時意氣,根本不懂賣身後的後果是什麼?是完全失去自己,從此變成他人手中的一件物品,幸運的,終身為奴,不幸者淪落風塵,就此一雙玉臂千人枕,半點朱唇萬客嘗,你不信問問她,是想進青樓?還是單單服待大只豬一個?」

  任十美翻個白眼,這種事還要問嗎?是人都會選後者,可他還沒開口,人家小姑娘先爬到他腳邊,雙膝跪著,一個接一個地磕頭。

  「公子請可憐可憐惜春,只要十兩銀子,讓惜春葬了爹爹,惜春願一輩子給公子做牛做馬,萬死不辭,求公子憐憫……」

  焦俏轉過身去,反正這場比賽她已經贏了,剩下的渾水她不想螳了。

  任十美見惜春額頭都磕破了,滲出點點血絲,心裡有些不忍,不自覺拉了下焦俏的衣袖。

  「幹麼?」她沒好氣。

  「你看這事兒如何收場?」他這時真後悔自己見識太少,一遇突發狀況就出糗,看來還是要跟爹學,多走,多看,多做事,將來才有能力扛起任家莊。

  「你喜歡就把她買下來,不喜歡就算嘍!」橫豎她是沒興趣出錢的。

  大只豬人長得是不怎麼樣,但對自己幾個大小老婆卻是真心疼惜,剛才他要買她做妾,她若同意,現在好歹是個姨奶奶,她偏不,卻要來求任十美,自願給他做奴長,分明是姐兒愛悄嘛!

  這都什麼光景了,她還挑三揀四,妄圖爬上枝頭做鳳凰?焦俏很看不起這種人。

  「分明是你救了她,幹麼要我出錢?」任十美的見識是不廣,但從小在女兒堆裡長大,他很清楚惜春纏著他圖的是什麼,所以對於出錢買人,他有些排斥。

  「因為我從不帶錢出門。」就某方面而言,焦俏也是城中一霸,身上不帶銀丙,吃喝玩樂,一律掛帳。

  幸好焦家的人對她寵若珍寶,只要是她簽的賬單,不論多少,一律支應。

  「你……」任十美真沒見過做壞事還做得如此光明正大的女人,她……該死的,這朵花不只特別地眩人眼目,利刺還深深地刺痛了他的手、刺進了他的心。

  「喂,你再不作決定,那女人就要磕死了。」焦俏提醒他。

  任十美沒轍,恨恨放下十兩銀。

  「惜春姑娘,你先去安葬你爹吧!至於賣身的事,任某家不缺傭人,此事休得再提,再見。」他才不要弄個花癡在身邊呢,拉著焦俏先跑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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