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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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蘆花蕩的居民都知道,蝦子坳是她的禁地,沒人敢私闖,而這個滿身泥灰,髒得像乞丐的男人卻能踏過重重險地,深入其中,他不是蘆花蕩的人,到底是誰?挑這種時候混入,他有何目的? 她斷定他來歷不凡,但偏偏這樣一個有大本事的人,竟將自己餓倒在地?真是傻子! 但不管他真傻、假傻,盧三娘不懼任何挑戰。 她吃完果子,逕自走了,來到出口,往地上臥龍石一拍,吱嘎聲響遍整個蝦子坳。她發動了這裡所有的機關陣法,且不論男子有任何目的,困住他,他什麼事也做不成。 「離水龍,可能翻天?籠中鳥,無翅怎行?哈哈哈——」她高聲唱笑著離開。 柳照雪也聽見了她的話。原來自己被耍了一記。 但有什麼關係,在沒有把劍招鑽研透徹之前,他也不想走。 次日清晨,盧三娘額上的青筋隨著門外一記高過一記的哭號暴跳起來。 盧大、盧二又在號喪了,但他們為什麼不去靈堂哭,偏要在她的房門口號? 昨天,他們也是這樣把她吵到頭痛,迫她避到蝦子坳,卻遇見那奇怪的男人。 她一腳踢碎一隻茶几,出了火氣後,開始更衣洗漱。 依然是一身雪白喪服,綢袍下擺以銀線繡著一圈「福」字,看著普通,其實華貴非常。兩位哥哥待她可謂盡心盡力,哪怕服喪,都要她穿得舒適美觀。 哥哥們的心,她懂,但她的心,哥哥們不理解。 「吵死了,都閉嘴!」她一腳踢開房門。 盧二大哭。「三妹,你你你……你又用腳開門了。」明明是如花似玉一個美姑娘,為何性子卻比烈馬悍十倍?可他絕對不說妹妹粗魯,因為不管盧三娘行為再離譜,那天生的傲氣都給她的舉止染上幾分威風,只讓人戚覺爽俐,不見鄙陋。 「我一向用腳開門。」盧三娘鳳目殺過兩位兄長。「你們很閑嗎?每天在我房門口大呼小叫?」 「我們……」盧大瑟縮。他們只是希望盧三娘再好好考慮一下找柳照雪比武的決定,但他們不敢當著她的面說,只好每天到她房門口哭。 唉,盧三娘畢竟是盧家三代以來唯一的女兒,家裡上下都把她當金枝玉葉,只希望她快快樂樂地成長,她何苦非要去沾染江湖上的血腥? 「我決定的事,從來不會改變。」何況,盧封在世時,蘆花蕩行事是沒有顧忌的張狂,為此得罪不少人。盧封過世後,若無人撐起這片天,蘆花蕩絕對會被過去的冤仇和某些狼子野心之人的貪婪,撕扯得四分五裂,而盧三娘是絕不能容忍被人欺到頭上的。 「我看你們這麼無聊,不如去幫我收拾屋子吧!」她一腳一個,將兩位哥哥踢入閨房。 盧大、盧二同時慘叫,發現自己淹沒在一片往生蓮花中。 「這麼多?」蓮花滿滿蕩蕩地鋪滿了一屋子,這該花多少時間和心思,才能摺完成百上千的往生蓮花? 自盧封過世,盧三娘沒在靈堂掉一滴淚,她的心傷都在這裡了。 盧大和盧二各自撿起一朵蓮花,開始哭,妹妹掉不出來的淚,他們替她流了。 悲傷像針,戳穿了心房。眼淚他們可以代落,但妹妹的終生幸福,誰又能替她找到? 走出繡閣的盧三娘正把手中的劍往腰上掛好,行到後園,金陽烈烈灑灑,驕狂態意。 又是一個讓人連呼息都覺得燙的天氣。 她抬頭遠望,那天好高,襯得人更小,但是她盧三娘的心志絕不小,她要昂起下巴,一生暢快瀟灑地活在這世上,誰都不能阻擋她。 她繞向廚房,提了兩籠包子,往蝦子坳掠去。 飛揚的白衣在藍天下閃爍,每個遇見她的蘆花蕩居民都用驚豔和著畏懼的眼神看她,這就是蘆花蕩的新主子,繼盧封之後,將要震懾江湖的人物。他們為她驕傲,更憧憬擁有她的將來,必是更豪放壯闊的一頁。 盧三娘鷹一般掠過懸高的山壁,然後輕盈地飄下來,前頭是一片湛藍的水,她雙腳在水面輕點,只畫出幾圈漣漪,人便遠遠地飛出去,直落河對岸。 那裡還有一片流沙群,傳說鵝毛不起,舟船難渡,但盧三娘的身影卻化成輕煙,飄飄蕩蕩地,流沙群屈服在她腳下。 來到蝦子坳入口,盧三娘看著那啟動的機關一眼。那陌生的男人發現自己被徹底困死後,是驚慌還是害怕? 這也是警告他,無論盧封在不在,蘆花蕩永遠鬼神莫進,外人還是別放肆的好。 她抬手,關了機關,走進蝦子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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