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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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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閉上眼,心湖翻湧,一會兒怪他使詐,騙得她已死的心又活了起來,一會兒怨金多寶打破她的夢想,如果她不醒,就能一直幸福了…… 但最後,她還是得承認,若沒有她的曲意回應,他的誘惑不會成功。他們,是共犯。 「三公子。」她沒有甩開他的手,只是定定地看著他。 她的目光依然溫柔,但那份至清至澄卻讓他心頭一陣忐忑,不知不覺,他鬆開了她的手。 當他的溫暖不在了,她只覺落寞。真的是習慣了他啊…… 「尚喜,你不能忘了過去嗎?」他到底要怎麼求她,她才願意給他一個機會,讓兩人重新開始? 她搖頭,過去不管是苦是甜,都是他們一起經歷過的,她只會珍惜,不會遺忘。 他很洩氣。「所以……我們不可能?」 她不知道,至少她的心還很亂,給不了答案。 「對不起。」她需要一些時間考慮。 「尚喜……」 她沒再看他,轉身往外走,到了櫃檯前,她將皮囊放在掌櫃面前。 「謝謝,竹葉青,幫我打滿。」然後,她就拎著酒走出去了。 柳嘯月站在那裡,憤怒和失望充塞心房。他費了幾個月才迷暈袁尚喜,結果金多寶一句話就讓她清醒過來,離開了他。 這女人,就像只夜壺,人人都離不開她,卻都不喜歡她,她的嘴實在太臭了。 「藥呢?」他的聲音很冰冷。 金多寶也不知道自己哪裡得罪了他,反正他總是給她擺臉色,好像她欠了他幾百萬兩白銀,天知道,他們之間是誰欠了誰? 「喏。」她遞出一隻瓷瓶。「少林聖藥小還丹,只要她服下,便可恢復功力。」這足足花了她一千兩銀。 看到藥,柳嘯月臉上的厲色稍微緩和。他一直擔心大散關情勢不好、袁尚喜內力末複,萬一當塗族人打過來,她會有危險,才讓金多寶去尋找可以快速恢復內力的藥。 現在有了小還丹,她康復有望,他也放心了。 他抽了兩張千兩銀票給她。「銀貨兩訖,你可以走了。」 看到銀票,金多寶就想撲上去咬他,更想咬自己,為什麼要發誓不收他銀子替他辦事,以報他救命大恩?她早晚在這上頭虧死! 柳嘯月把錢放到她面前。「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免費替我做事,但這沒必要,就當你弄了顆小還丹,我花錢跟你買,我們之間是單純的交易,而非委託,就不犯忌諱。」 這種說法其實很無賴,但金多寶喜歡,只要有錢收,她都開心。 迫不及待地收了錢,她看柳嘯月也順眼多了。 「我說,你既然喜歡尚喜,她跑了,你就應該追上去,烈女怕纏郎,你纏久了,她就是你的。而且我聽說,你之前纏得非常成功。」 「你以為尚喜沒腦子嗎?同樣的招數,只能哄她一回。」他想再親近她,卻得想其他辦法了。 「不見得,她已經被你纏得很習慣了,就像渴了要喝水、冷了要添衣一樣。她不可能再離開你,你只要再加把勁,她就是你的囊中物。」 「你剛才沒看見她走得有多爽快?」他最難過的是,她連回頭看他一眼都沒有。 「但她喝竹葉青啊!她以前都喝燒刀子的。」 他恍然,她改喝竹葉青不就是被他說動的嗎? 她即便離開,也沒把習慣再改回來。也就是說,他們最近相處的點滴,已經逐漸替換了過去他帶給她的不堪記憶。 他的心提得高高的,有的是緊張、興奮和更多的患得患失。 他想見她,想告訴她,他喜歡她,他是真心的。她現在接受不了也無妨,他願意等,一年、兩年……哪怕是十年、二十年,他只要一個不同於「對不起」的答案就好。 他沒有說再見就走了,快得讓金多寶喊一聲「停」都來不及。這使她無比懊悔。 「早知道不告訴他其間巧妙了。」柳嘯月和袁尚喜都鮑了,這一餐飯誰付賬?柳嘯月雖然用兩千兩向她買了一顆小還丹,但這錢她捨不得花啊!可惡! 柳嘯月一出客棧,就看到沈娘子。她怎麼會出軍營?不用照顧沈老爹了嗎? 「三公子。」沈娘子看見他,很開心。她本來就是來找他的。 柳嘯月不著痕跡地避開她。打從他有記憶起,就不愛姑娘纏,因此從前他對那些喜歡自己的姑娘,態度都很糟。 但和袁尚喜深刻相處、愛上她之後,他知道自己的冷顏惡語很傷人,從此,他就很少擺臉色了。 可對於喜歡他、他又不喜歡的姑娘,他還是不願太接近,徒惹情債,總不是好事。 「沈娘子進城必有要事,柳某就不打擾了,告辭。」他舉步便走。 沈娘子卻拉住他。她的動作好快,快到連他都沒閃過。 關外的牧羊女動作都這麼俐落嗎?他不知道,但是心裡有些懷疑。 「沈娘子何事?」他甩開了她的手。 沈娘子很鬱悶。從進了城,見到柳嘯月第一眼,她就被這個俊美無儔的男子吸引了。很多人說,她美得像天山上的雪蓮,她卻覺得他是天山上那池水,悠靜深遠、清靈秀逸。只有最好的天池水,才能孕育出最美的雪蓮,而他正是那最好的,所以他是她的依歸。 偏偏,柳嘯月的性子也像天池水那麼冰冷,他總是對她不假辭色,讓她好生洩氣。 「老爹的腿又痛了,營裡的軍醫又不在,所以我進城找大夫。三公子,你能陪我去嗎?這裡的路我都不認得,已經轉了好久。」 柳嘯月回頭喊了一聲。「金多寶。」 「幹麼?」金多寶施施然走出來,她還在怨恨他不付飯錢。 柳嘯月給了她五十兩。「今天的飯,我請客。」他還是很瞭解金多寶的。「但你得幫我送沈娘子去醫館。」 「沒問題。」有人請客,金多寶永遠不會拒絕。 「沈娘子,柳某要事在身,恕難相陪,你有什麼事,儘管跟金姑娘說,她會幫你解決的,告辭。」他跑得比飛還快。 「三公子——」沈娘子氣得直咬牙。她有點後悔,自己以前只習手腳,不練輕功,否則哪裡會讓他跑掉?但她不會放棄的。 金多寶拚命笑,像沈娘子這樣的姑娘多來幾個,她就發財了。 還是一樣的屋頂,一樣沒有月亮的夜晚,袁尚喜一個人躺在上頭,喝著小酒想事情,想她跟柳嘯月。 她想最多的是他的救命大恩,還有最近他對她的溫柔。 但每次想到最幸福的時候,他冷著臉說「個人的感情個人負責」的神情就會閃過腦海。 於是,她覺得冷,從心到身體都冷了起來。 她不認為他的說法有錯,可他寒透徹骨的眼神卻讓她害怕。 她這才明白,原來她立誓不嫁不是因為對他死心,而是被他傷透了心。 她的愛很頑強,認定了,就不改變,但她的愛也很脆弱,斷折過一回,就算想再愛,她也提不起勇氣。 於是,她說服自己,她愛他的感情,她自己負責,不要他的回應。 一直以來,她做得挺成功,直到……他想要她的回應。 她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改變主意的,但她相信,他不是在耍弄她,是真心喜歡上她。 這個想法讓她心尖發顫,她顫著手,又喝了一口酒。溫熱的酒液滑入喉嚨,冰冷的身體也變得溫暖。心律怦怦,裡頭有一份冀望,是不是……能貼近他一點?不要一次跨躍太大步,稍稍的親密,即便將來出事,她也不會太痛…… 一道風掠過她身邊,伴隨著一股清雅的酒香,和頭頂上那掙出烏雲、羞露半邊臉的月娘。 她不必轉頭看也知道,天底下只有一個人有這樣的魅力——柳嘯月。連月亮都買他的賬啊! 她垂下眼睫,心跳一點一點加快。 他放了一壺酒在她手邊,然後坐下來,陪她一起曬月亮。 自從在客棧,金多寶揭露自己的心思後,他就不再誘哄她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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