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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花想容走到席今朝身前護著,右手握緊長劍。被死追活纏了半個月,她有點像驚弓之鳥,時刻都不敢放下戒心。

  她一邊注意男子的動靜,邊問席今朝:「累不累?我看著,你休息一下。」

  「不必緊張,我剛才給他動功的時候,發現他根本不懂武功。」他額上有些汗,但精神還好。

  她松下一口氣,看向男子,問:「你叫什麼名字?家住何方?怎會被蛇咬,倒在這裡?」

  男子歪著頭對她笑了一下,然後指指自己的嘴巴,咿咿唔唔半天,卻沒有一個清晰的字眼出來。

  「他是個啞巴。」席今朝說。

  啞男子一派無邪的模樣,方起身,便去拉席今朝的衣袖,比著前方。

  席今朝一愣。怎麼越來越多人喜歡不經他允許便拉他的衣服?都不怕毒尊了?

  但他還是彈指,為啞男子解了毒。

  花想容發現啞男子完全不知自己才自閻羅殿前走一遭,確是個沒有警覺心的普通人。

  她也收起戒備。「你是說,你家就在前方?」

  啞男子想了老半天才點頭。他的反應似乎很遲鈍,但繼續扯席今朝的衣服。

  「你想要我們去你家?」花想容問。

  啞男子手忙腳亂比出一串吃飯、喝水、睡覺的動作。

  花想容看向席今朝。「你覺得呢?」

  「去看看也好。」他估量身上的藥得補充了,若啞男子居住的村鎮有采藥人,便跟對方買藥材,否則,詢問一下山間藥草生長態勢,也方便他儘快補足藥物。

  花想容把小王爺從背上解下來,與席今朝隨著啞男子往前行去。

  席今朝發現啞男子行走的方向正是那炊煙嫋嫋之處,可隨著時辰推移,煙氣始終只有一縷,莫非前頭只有一戶人家?

  他們走了兩刻鐘,彎過一個山坳,鬱鬱蒼蒼的景象頓變。本來只有樹木花草的山巒間,出現一幢金碧輝煌的莊院,靠得近了,可見木柱雕花、梁壁彩漆,說不出的富貴華麗。

  花想容很訝異。「我們該不是中了狐仙的障眼法吧?從山道那邊看,明明什麼都沒有,轉個彎,卻有這樣一幢山莊?」

  「龍飛山莊。」席今朝走到她身邊,仰頭看著莊上橫匾。

  啞男子歡快地跟他們招著手,要他們一起進去。花想容向席今朝投過去一抹疑問的眼神:這地方看起來大有問題,真的要進?

  席今朝想了想,點點頭。「既來之、則安之。」他們便隨啞男子進了山莊。

  山莊占地頗大,庭台掩映、樓閣突出,間或以假山流水,不只堂皇,還有一種悠閒氣氛。一般的富貴人家是不懂得這種享受的,這座山莊的主人必不尋常。

  一路走來,他們看見很多奴僕,每個人都埋首工作,絲毫不因外人的來訪而興奮或懈怠。

  「能設計這樣與眾不同的宅子,又訓練出一班穩靠的下人,此間主人必不簡單,我倒想見上一見。」她低語。

  席今朝和她有同樣的念頭。

  這時,她懷裡的嬰兒大概是餓慌了,再也不接受勸哄,扯了嗓子嚎呼大哭。

  席今朝和花想容同時一震。這孩子什麼都好,就是哭聲太可怕,堪比魔音傳腦。

  啞男子朝他們比了比,把他們帶到一間偏廳稍歇,然後便跑了。

  「他是怎麼了?嫌寶寶哭得太可怕?」雖然她也被吵得崩潰。

  「也許吧!」席今朝看了孩子一眼,莫名想到,他與花想容成親後,要生育嗎?他兩個已婚的師兄弟都有孩子,似乎他也應該有;但是……嬰兒實在吵,如果有那種不會哭的孩子,他倒是願意多生幾個。

  這時,兩個婢女捧著食盒、藥罐正從廳門前走過,席今朝忙上前一步。「姑娘,請問府上有沒有乳母?」

  兩個婢女直直地看著他,一聲不吭。

  「沒有嗎?」席今朝再問:「可否向姑娘討一碗米漿?孩子餓了。」

  婢女依舊面無表情,沉默不語。席今朝心裡湧起一股不安。

  兩個婢女見他不再攔人,各自走了。

  席今朝回到偏廳,對花想容說:「我出去一會兒,你在這裡等我,小心戒備。」

  「你也小心。」她邊說,又把孩子綁回背上,長劍重新出鞘。

  一起逃亡久了,彼此都有默契,發現不對勁,一人前沖,一人就緊守對方後背,這相知相惜的心意,不掛在嘴邊,卻勝過千言萬語。

  席今朝探視過龍飛山莊後,再回偏廳,臉色很難看。

  花想容將長劍歸鞘,迎向他。「怎麼了?」

  「我暫時找不到出莊的路。這裡就是一個大陣勢,無人指引,誰也進不來,裡頭的人更別想出得去。」

  「也就是說我們被困住了?」

  「不至於,給我一些時間,我應該能破解它。」他不精通機關陣法,但鬼穀的人多少都學過一些,解不了,就硬破出去。「還有這裡的僕人並非沉著冷靜,他們是中了迷魂藥,被控制住了,才會無法聽、無法說,更面無表情。」

  「太殘忍了,什麼人竟能幹出這種事?」

  「我們進來這麼久,唯一見過還算正常的只有啞男子,而且他能在這裡出入自如。」

  「可我覺得他不像,他……」

  她還沒說完,消失已久的啞男子端著一碗奶汁,笑臉盈盈地走進來。

  「唔唔!」啞男子把碗塞進席今朝手裡,看著嬰兒傻笑。

  席今朝發現那碗奶汁溫溫的,顯然是啞男子特地熱過才端來。他偷偷地嘗了口奶汁,並無問題。

  「把孩子解下來,先喂飽他再說。」他不動痕跡地對花想容說。

  花想容知道他另有打算,便照著他的話做。

  當她餵奶時,啞男子一直看著她,還對嬰兒笑,似乎很喜歡孩子。花想容見他目光純淨,不似奸徒,試探地問一句:「你要喂嗎?」

  啞男子眼睛一亮,開心地伸手去摸寶寶,又害怕地縮回去,如此三、五次,花想容看得好笑,便拉著他的手,指導他如何抱嬰兒。

  啞男子一抱著嬰兒,便全身僵硬,更別提餵奶,寶寶還沒吃飽,給這樣折騰一回,不依了,又開始放聲大哭。

  啞男子手忙腳亂地將嬰兒還給花想容,但看得出來,他是打從心裡喜歡著孩子。

  席今朝乘機問道:「兄台,這山莊很不一般,不知主人在否,容我們拜見?」

  啞男子搖頭,似乎不明白他話裡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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