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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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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想容躺在地上,頂上是閃亮的夜空,群星密佈,銀輝照亮了半座森林。 偶有幾許夜蟲鳴叫,吱吱唧唧不成調,卻比絲竹管弦更舒人胸懷。 她閉上眼,腦海裡又浮現席今朝的身影。他調毒製藥時,眼裡總會散發出一種一往無前的光芒,銳利又純粹,好像他的心裡只有毒,也只需要毒。 他對人好、對人壞,都只是因為他想這麼做,無關利益、不計得失。 不認識他的人不會知道,這個江湖上人人畏懼的人物,性子其實簡單得不得了。他是她這輩子見過最單純的人,單純得深深刻入她心坎。 她想著他,心窩暖暖的,原來思念並不苦,反而因為心裡有這麼一個人,生起一股淡淡、溫馨的幸福。 「席今朝……」因此她沒有馬上去找他,她想多思念他一些日子。 忽地,樹林裡一聲慘叫打斷了她幸福的相思。「啊!」 花想容立刻起身。 搞什麼鬼?她一口飲盡溫熱的酒,又踢起一些土滅了火,往樹林深處鑽去。 行約一裡,她瞧見許多樹上插了靜海派的旗,將林裡圈出一大塊地方。這是江湖幫派在處理事情,警告無關人等別多管閒事的記號。 可惜她不是江湖人,這種江湖規矩管不到她身上,但她也沒興趣做那是非不分、衝動莽撞的愚婦。 所以她拔身飛上樹梢,悄悄接近砍殺聲中央。 居高臨下,她看見二十來個青衣人,統一的服飾一看便知是同門派的。他們正圍殺一名黑衣大漢。 黑衣……她唇邊彎起一抹笑。看見黑衣就想到席今朝,她對大漢心生同情,但還沒打算出手,畢竟又不知誰對誰錯。 黑衣人武功不錯,可惜對手太多,花想容估量他頂多再撐半個時辰,大概就會力盡受傷。 她捏捏握掌,暗自祈禱這些人別只顧著打,偶爾也開開口,讓她好尋個理由幫助黑衣人。誰教那身黑衣真的很親切。 突然,一名靜海門人挺劍刺向黑衣人後背。 黑衣人臉色謔變,想也不想地似乎以手臂擋下,劍光一閃,漫天的血花飛濺。 花想容納悶他怎麼不閃,但下一瞬,她知道原因了。 一陣洪亮的嬰兒哭聲從黑衣人背後傳出來。原來他披風下縛了個孩子。 嬰兒哭聲之淒厲,號音之尖銳,不只讓黑衣人手上劍招變樣,花想容也差點從樹上栽下來。 「天,這哭聲也太可怕了!」 但眾靜海門人卻將哭聲當作指引,二十餘把劍一齊朝黑衣人後背刺去。 「無恥!」黑衣人怒吼,拚著小命不要,以自己身上開了十二道口子為代價,換取嬰兒「安然無恙。 「我也覺得滿卑鄙的。」花想容招呼都不打,就把席今朝送的暗器打開,毒粉飄落,靜海門人倒下一半。 「什麼人?竟敢管我靜海派閒事?」 花想容一個閃身,落到黑衣人身邊。「你還撐不撐得住?」 黑衣人抬頭,一口鮮血噴了出來,臉上忽紅倏白,閃了三次。 花想容怔了下。「天魔解體大法?」方才她在樹上見黑衣人獨身抵禦二十餘人,以為他武功很好,原來是用了天魔解體大法,瞬間提升功力,可惜用到第三重,離死也不遠了。 黑衣人又吐了一口血,卻強撐著不倒。 天魔解體大法雖屬邪派武功,但黑衣人的骨氣卻讓花想容有些佩服。 「這閹奴不行了,大家加把勁,殺了他!」那些門人又圍過來,這回連花想容都被圈在刀鋒內,不過他們的目標還是放在黑衣人背後的孩子上。 閹奴?花想容一邊閃避襲來的刀劍,一邊偷瞧黑衣人,終於發現他有些不同于常人的地方——他沒有喉結,衣服樣式簡單,但料子華貴,他身體殘缺,可眼裡有一種掌控生死的威風,這不是因為他武功好,更像他坐慣了高位,早已習慣了翻手雲、覆手雨,這樣的人她只在宮內看過,那些總管級太監和皇上身邊的貼身內侍便是如此。 難道黑衣人是從皇宮逃出來的?但宮裡的大太監她多半認識,沒見過他啊! 不行,她一定要救他,至少要弄清楚這場圍殺是怎麼回事? 一思及此,她也不顧惜毒藥了,繼續放剩下的半管暗器。 可惜這回靜海門人有了準備,只倒下五個,七個人避過暗算。 花想容怕黑衣人的天魔解體大法撐不了太久,也不與他們多做糾纏,趁對方避毒時拉起黑衣人就跑。 可黑衣人跑著、跑著便趴伏在地,已無聲息,接著——哇哇哇,一陣嬰兒的哭聲響徹雲霄。 花想容嚇一跳,匆匆忙忙解下黑衣人披風、撈起孩子,甚至沒空看一下這娃兒長得是圓或扁,拔腿繼續跑。 在她身後,威嚇、雜遝的腳步聲始終沒停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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