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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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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樹上有個奇怪的影子。」 她發現他是真的怕,但恐懼什麼?黑暗嗎? 瞄一眼令他膽寒的東西,她輕言:「不過是具屍體,沒什麼了不起。」 「屍體?」真相讓他更恐慌了。 她迷惑了,之前還以為這個痞子男天不怕、地不怕呢! 「臺灣人的詭異習俗,死貓掛樹頭、死狗放水流。」雖然政府曾大力宜導,這種事是無稽之談,但極少數人還是將它奉為圭臬。 他白眼一翻,快昏了。 「我從沒聽過這種事。」他更進一步靠近她。 她幾乎可以感覺到他粗重的喘息,每一聲都飽含著畏怯。 「現在你聽到了。」說著,她加快腳步,離開這座陰暗的公園。 「欣怡。」他哀叫著追上她。「你怎麼突然走這麼快?」 「你不是怕這座公園?」戴欣怡式的安慰法,既冰冷、又刺人,卻很直接。「那還不走快一點?」 他呆了一下,不敢再多話,加緊腳步追上她。 不過有一點得澄清一下。「我才不怕這座公園。」只是他畢生有兩大極厭惡的事——黑暗、還有餓肚子。 戴欣怡花了半個小時的時間帶著梁杉繞出公園,回到臺北市區。 他看著眼前熟悉的景象,無比開心。「這不是我家嗎?原來我們住得這麼近,那我以後每天都去接你上班好了。」 「不好意思,這是你家,我家在別的地方。」她連聲再見都沒說,轉個身就想走了。 真是酷啊!打出生到現在,他沒見過這麼酷的女人,說實話,真的不想放她走。 「那我陪你回家。」 「不必了,我自己知道路。」 「這麼晚了你一個女孩子單獨在路上走,我會擔心,還是讓我送你一程吧! 」 「你懂防身術嗎?」她問。 他搖頭。 「拳法、劍道、柔道……」她每說一種,他就搖一下頭,最後,她拍拍他的肩。「那你比我弱。遇到麻煩,與其指望你保護,我還不如直接投降,或許可以少吃一點苦。」 他臉黑了。 她甩也不用他,逕自走了。 他被惹毛了,索性一言不發地跟在她身後。 她試了幾次想甩開他都不成,無奈地長歎口氣。「你到底想怎樣?」 「你很討厭我?」他目光筆直的瞪著她。 說實話,他澄澈的眼神真的挺漂亮的。她可以體會寶哥的感覺,明知他個性大有問題,但就是放不下他,忍不住就想保護他。 按理說,像梁杉這樣年紀輕輕就事業有成、一堆女孩子投懷送抱的男人,多半會有些傲氣。 但梁杉沒有。 不只如此,他還有一雙黑白分明的美麗眼眸,時而堅毅、時而潛藏不屈,極少數的時候,比如現在,它又會輕漾著脆弱與天真,讓人無比愛憐。 戴欣怡此刻就有一種感覺,任何妄想丟棄他的人都是罪無可恕的。 她應該伸出雙手,緊緊地擁住他,並且帶他回家,放任他就此纏得她頭皮發麻、永世不得超生。 「我有哪裡不好?你告訴我,我會改的。」梁杉進一步追問,委屈得眼睛都閃出水霧了。 換成其他人,男人、女人都一樣,十個有九個半都要認輸,但戴欣恰不是普通人。 有時候,她甚至覺得自己的血管裡流的是冰,而非熱血。 以前讀書的時候,班上的女同學看到流浪貓狗,常會驚呼:好可憐或好可愛;但她一次也沒有。 同情並不能解決問題吧?她無法理解,為何有人要浪費精力去做那些無謂的事? 當然,她也不認為自己要因為梁杉的委屈而妥協。 「我對你沒有喜惡,不過我天生討厭交際應酬,所以你要找人玩,煩請另尋目標。因為不管你怎麼說,我都不可能告訴你我家地址。」 「騙人,怎麼可能有人對人毫無喜惡、一點感覺都沒有?除非你以前心靈受過某種創傷。」他說,帶著某種天真也似的邪惡。 而她也無情地反駁回去。「那是指你自己吧?」 他整張臉瞬間白了,連唇都是白的。 戴欣怡知道事實被自己說中了,梁杉受到傷害,她覺得無奈,卻不後悔,是他先招惹她的。 她兀自往前走,希望他能夠死心,讓兩人從此橋歸橋、路歸路,再無牽扯。 可惜啊!梁杉是倔性子的人,若是戴欣怡順著他的話,他玩沒兩天自然洩氣,偏她不肯,他也就鬧起彆扭。 「不管怎樣,我今天一定要送你回家。」 「隨便你。」她有自信,比精神、論體力,她強過他許多。他要想跟蹤她到家,再加把勁吧! 梁杉就這樣追著戴欣怡跑了大半夜,不知不覺地,明月移過頭頂。 戴欣怡瞄一眼手錶,快三點了,身後的喘氣聲越來越大,看來梁杉是累了。 她放慢腳步,讓他稍作喘息。 他有一點點後悔,應該請征信社來跟監的,何苦自己操勞?真是被戴欣怡氣瘋了。 等天亮太陽一出來,他就要打電話給全臺北的征信社,不管花多少錢,一定要查出戴欣怡的住址。 現在已經不是他喜不喜歡、想不想玩的問題了,而是,人要臉、樹要皮,他受不了在她面前認輸。 終於,三點了。戴欣怡歎口氣,今晚大概別想睡了。 梁杉的喘息聲由粗重轉為無力。 她停下腳步,轉頭望他,對上的是一張蒼白到發青的臉,不禁有些不忍。畢竟往日無冤、近日無仇,又相識一場,實在不想看他就此累死。 「別費力了,你跟不上我的。」 他牙咬得嘎嘎響,就是死不認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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