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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此出發到「正義堡」,騎馬約需六天,但乘馬車大概要十天吧!他會在這十天內賽好一身的傷,然後取得楊正義的人頭,同武林同道宣示「幽冥教」的不可侵犯!

  無聊,實在是太無聊了!

  無聊到她只能數著自己的頭髮玩。

  「一百二十三、一百二十四、一百二十五……啊──」驀地,袁紫藤尖叫一聲,用力地搖晃著腦袋,也不怕把頭給搖掉了。

  但這種小小的作亂並不能發洩盡她心底的悶氣,打從一個月前在柴房裡縫了一名陌生男子後,她就一直「閑」到現在,什麼事都無法做,閑到身體快發臭長蟲了。

  「唉呀,好無聊哦!」尤其初雪已降,家人根本不准她上街,整整一個月關在「藤苑」裡,她快發瘋了。「還有沒有哪一個人可以讓我縫啊?不維也沒關係,來談談天嘛!不然來唱歌、跳舞、彈琴、吟詩……什麼都行啦!上天啊,只求神送我一個人來解解悶吧!」

  「我可以嗎?」低沉的男聲從窗上飄了進來。

  袁紫藤詫異地回望。「是你!」

  屈無常坐在窗臺上,燃著火光的雙眼直町著攪得他心思不甯的糖娃娃。

  他剛殺了楊正義,將他的腦袋掛在「正義堡」大門口,順便把他買兇殺人、又過河拆橋的罪證一併奉上,讓江湖人知道切莫小覷了「幽兵教」。

  那一仗打得他筋疲力盡,身上又掛了不少大大小小的彩。此時他理當轉回「幽冥教」好生休養一番,以迎接下一趟任務才是;但天曉得躲在他腦海裡那個糖娃娃的影像已膨脹變形成一個可怕的怪物,攪亂他的理智,威脅著他冉不來見她,自,就要吞噬她的身心。

  再也承受不住壓力,他終於擺脫文判、武判,日夜趕路,奔走了三天,潛進「隱園」會她。

  那狂躁不安的心在瞧著她蜜般甘甜的容顏後,緩緩平靜了下來,屈無常打個呵欠、躍下街台,這才感到疲憊已席捲而至。

  「你是來讓我縫的嗎?」搓著雙手,袁紫藤興奮地看著他身上一些凝固的血跡。

  「這回沒有需要縫的傷,上點藥就行了。」他沒有被虐待狂,不會因為想念她的「針黹工夫」就千里迢迢跑來看她。

  「可惜。」她歎口氣。「不過有東西可以包紮也算聊勝於無啦!你在這裡等一會兒,我去拿藥。」她興沖沖跑了出去。

  屈無常一個翻身朝她的床鋪躺去,接觸到溫暖的被褥時,才發現自己有多累。果然他是耗費了太多的精力;大戰楊正義、又兼程趕了三天的路,他估計得睡上一日夜才能恢復八成的武功和氣力。

  她的床不錯,正適合他休養,而他這一身傷……他想,她會幫他料理的,他壓根兒無需掛懷,好好休息便是。

  屈無常緩緩地閉上眼。他什麼事都料齊了,唯獨沒想到為何會如此放心地將自己交到一個尚稱陌生的小女娃手上?缺乏警戒心不是殺手的大忌嗎?

  但他真的沒想過要懷疑她,心,自然而然地對她投下了信任,連他自己都改變不了。

  當袁紫藤再回藤苑,屈無常已在她床上沉沉睡去。

  「嘖!怎麼每次都要我治一個半死人?」她撇撇嘴,但抱怨歸抱怨,還是忙得不亦樂乎。

  第二章

  「嘿,醒來,天亮了,快醒來……」

  屈無常感覺一隻小手上拍著他的臉頰,伴隨著一聲聲氣急敗壞的叫喚拉回了他正與周公下棋的神魂。

  「放肆!」還以為猶處「幽冥教」內,他舉手就是一揮。

  接著,一個小小的肉體撞擊地面的聲音傳來。

  「唉喲!」袁紫藤倒在地上爬不起來。

  「糖娃娃!」那聲音太熟悉了,令他猛地睜開眼。「怎麼回事?」

  「你這個該死的!」她的屁股鐵定摔成四瓣了。

  「我……」他瞧著闖禍的手,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快扶我起來啊!」外頭在下雪,地板冷得要命,若非摔岔了氣,她才不要坐在這裡發抖呢!

  「啊?喔!」他趕緊下床抱起她。「有沒有怎麼樣?」

  她水靈靈的大眼瞪著他。「很痛、非常非常痛!」

  「呃?」她真懂得激起別人的愧疚感,連他這殺人無數的冷血殺手,也在她委屈的目光下隱泛不安。

  坐在他腿上,她雙手環胸哼了兩聲。「算啦,把那東西喝了。」她指著桌上用竹籠保溫著的大補藥。

  屈無常抱著她走到桌邊。「什麼東西?」他打開竹籠,一陣濃冽的藥味飄出,有些熟悉。「回命湯!」

  「原來你也曉得這玩意啊!」哼,鬼醫叔叔騙她,還說什麼這是他的獨門偏方,無人知曉呢!

  「糖娃娃,你……」

  「等一下,你叫我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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