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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他溫柔而堅定地推開她,然後給了自己重重的一巴掌,蒼白的頰上立時浮起一個紅似焰火的巴掌印,瞧來頗觸目驚心。

  「你幹什麼?」她心疼得眼前一黑。老天!他竟將自己的臉給打腫了。

  「一點小懲罰。」他還覺得太輕了呢!

  「胡說。」她眼眶泛超薄淚。「屈無常,你給我聽著,你既承認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的命就已經是屬於我的了,你無權任意毀壞我的東西!」

  他渾身一顫,這言辭打擊了他。

  袁紫藤知道自己太強勢,這對他們兩人間的關係一點兒好處也沒有。但他是個血性漢子,只要義之所趨,他必會再幹下蠢事。她永遠忘不了初接到他重傷的消息時,那份心碎腸斷的痛苦;當時她以為天地在她腳下崩裂了。幸好最後他好起來了,不過那份痛楚依然深烙她胸口,難以抹滅。她發誓不再承受一遍那種痛。

  「我要你答應我,好好保護自己,永不再讓自己受傷。」

  屈無常愕然張大眼,在她嚴肅的面容下瞧見一抹深沉的關懷。她是那麼擔心他,為了他不遠千里奔馳而來,只為救他一命!

  他冷硬的心防龜裂得更加嚴重。她是如此地美好,叫他如何割捨得下?

  咬緊牙根,他心痛得發抖。「我答應你。」他是配不上她,不過他可以擔任她的護衛,守護她一生。「我會好好保護自己,也會保護你。」

  聽著他的允諾,她趕緊再追加一句。「不論是身體或者精神上,你都會保護我?」

  「你的平安、你的幸福、你的快樂……凡是你的一切我都會保護。」包括她未來的夫君以及孩子,雖然那會讓他心碎。

  「君子一言既出馴馬難追。」她與他互擊一掌,立下盟約。

  屈無常並不知道袁紫藤所希望的是何種保護?而如果他發現他最重要的任務將是保護她遠離她指腹為婚的未婚夫,他勢必會很後悔今日的一時失誤。

  為了讓自己儘快痊癒,屈無常利用各種機會來鍛鏈他的身體。

  他親自提水、砍柴、打獵……完全不要文判、武判的幫忙,並且每天泡兩個時辰的溫泉,終於,三個月後,他已隱約恢復了八成。

  如今,他正赤裸著上身跟一棵大樹奮戰著,那樹有三人合抱那麼粗,他必須將它們砍成燒柴適用的大小。

  細碎的汗珠佈滿他古銅色的肌膚,在太陽光的輝映下,發出璀璨的晶光。

  袁紫藤趴在窗口上看得目瞪口呆。老天!他真是……他絕對是她生平僅見最威武英俊的男人。

  她突然好想畫畫。如同每一位見著奇特景象的畫癡一樣,她迅速自房中搬來文房四寶,將桌子推近窗邊,看著他賣力地揮動斧頭,將那幕雄偉的畫面一點一滴描繪於紙上。

  去張羅吃食的文判、武判正好回來,難得沒見她趴賴在屏榻上裝死,好奇地走近一瞧。

  「天哪!」文判的下巴落到胸前。「你幹麼畫少主的裸體?」

  「不行嗎?」她只空出一隻眼瞄他。「或者我應該畫茅廁?」

  「畫那玩意兒幹什麼?」文判驚叫。

  「那我該畫什麼?」

  「山水花鳥,或者美人、明月啊!」

  「為什麼要畫那些東西?」

  「當然是因為那些東西好看啊!」

  她擱下筆,要笑不笑地斜睨著他,當下將文判驚出了一身冷汗。相處數月,早知她不如外表般純真甜美,實在是比惡魔還要邪惡。

  「我說錯了什麼嗎?」

  「沒有。」袁紫藤越笑越開懷。「我只是想,咱們對於繪畫的理念其實滿相近的。」

  「你也承認不該畫少主的裸體了?對嘛!姑娘家怎能隨便畫男人身體,要畫就畫山水花鳥,這樣才文雅……」

  「不,我不是那意思。」她一語打斷了他的話。「我只是覺得既然想畫,就該畫最好看的東西,而這『魚居』裡,我瞧不出有什麼東西能夠及得上你們少主的萬分之一魅力,你說我不畫他,要畫什麼?」

  文判張口結舌,點頭不是、搖頭也不行。這「魚居」裡確實就屬屈無常最有魅力,但由她來繪他,還是裸體畫,這……他無言以對,求救的眼神瞄向身旁的武判。

  後者輕哼一聲,自顧自地進廚房去準備午餐了。那位袁大小姐的伶牙俐齒也不是第一天了,只有傻瓜才會總是學不乖地徑去招惹她。

  袁紫藤咧咧嘴,對他露出一抹令人毛骨悚然的邪笑。「你還有話說嗎?」

  文判立刻搖頭。

  「很好,那麼我是否可以假設,今天這件事永遠不會傳進屈大哥耳裡?」

  「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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