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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嶽妗粼瞄他一眼。「萬一意外發生的時候,我身旁沒別人,只有自己一個,誰來幫忙頂?」

  「你想太多了。」照她這種過日子法,就算無風無浪,她自己也會把自己嚇死。

  「不,我篤信靠人人跑、靠山山倒,唯有靠自己最好。」她很堅持。關靳封算是服了,一個十多歲的小女孩竟能想這麼多。「那你想怎樣呢?」

  「我要儘量學習各種藝業。」

  「那你應該去找劉伯溫。無論醫卜星相、文韜武略,他無一不精。」

  「真的?」

  他頷首,還想再跟她多說幾句話,卻發現自己被拋棄了。

  「喂——」她居然就這樣跑了。「你去哪裡?」

  「我要去拜劉先生做師父。」

  喝!真夠現實了,半刻鐘前不是還纏著他要學武嗎?這丫頭。「你不練拳了?」

  「反正你又不想教,我去找劉先生教也是一樣。」

  他突然覺得很生氣。「回來!」他喊。

  她腳步一頓,停在原地,怯怯地望著他。「關大哥,你心情不好喔!」而她沒興趣做炮灰,所以請不要遷怒於她。

  被這麼輕易遺棄,誰的心情會好?尤其他還照顧了她這麼久。

  「你要學武,我教你便是,過來。」

  「但你不是不想教?」

  「我改變主意了,不成嗎?」

  「當然成。」她三步並作兩步地蹦過來,笑嘻嘻地鞠了個躬。「關大哥,請多指教了。」

  他怎麼有種上當的感覺?不過……算啦!

  「你愛學我就正式收你入門吧!拿著。」他丟了一塊鏽成鐵黑色的令牌給她。

  「這是……」

  「鐵劍門的令牌。我師父是鐵劍門門主。之前我教你的都是一些基礎功,不論派別,任何人都可以學,但你若要學更高深一點的功夫,可得拜我師父為師了,不過師父不在這裡,所以我代他收徒,也代他傳藝,以後你改叫我師兄吧!」

  「可以嗎?」不問過當事者,就代對方收徒,會不會出問題啊?

  「有什麼不可以的?師父自己要把鐵劍門的令牌給我,以後鐵劍門的事當然任憑我作主。」

  「萬一師父他老人家不喜歡呢?」

  「那就叫他自己去改過來啊!反正徒弟做錯事,師父收尾,天經地義。想那麼多做什麼?」

  她目瞪口呆。怎麼事情原來可以這樣推諉,她從不知道?

  關靳封顯然低估了嶽妗粼的耐性。她不只努力,還很能熬。

  他和劉伯溫搬進岳家三個月,岳家的房子已重新建好,而嶽妗粼也學會了鐵劍門八成的功夫,差的只是內力火候。

  真不知她怎麼有那麼多時間練習,明明她要挑水、煮飯、砍柴、下田……雜事一堆,卻有空閒將招式練得爛熟,害他不得不持續教下去,而回京的時間只得一延再廷。

  「你該不會都沒睡覺,每天就想著練武吧?」他很懷疑。

  「我有睡啊!而且睡得很好呢!」她最近精神飽滿、容光煥發,就是最好的證明。

  「可是你每天扣掉做家事、打獵、下田、睡覺的時間,根本就沒空閒再練武啦!為什麼還挪得出時間練習?」

  「對喔!」這個問題她從沒想過,如今仔細算了一下。「但最近,打獵、下田,甚至砍柴、挑水的活兒都有師兄代勞,我其實沒做什麼事耶!」敢情全部是他的錯?關靳封仰頭,無語問蒼天。

  「妗粼……」嶽觀雲的聲音遠遠傳來。

  嶽妗粼停下舞劍的手。「大哥,我在這裡。」

  嶽觀雲跑過來,手中還拿著一卷畫軸。「你要的東西我幫你畫好了,你瞧對不對?」嶽妗粼接過畫軸,攤開細瞧。

  恰巧關靳封也在一旁,瞄了一眼。

  「這不是……」男人的裸體嗎?這兩兄妹到底在幹什麼?「你們怎麼可以畫這種東西?」

  嶽觀雲好奇地望了他一眼。「人體是很美麗的東西,為什麼不能畫?君不見,多少出水芙蓉圖被當成稀世珍寶,仔細收藏,此圖必也能成為一佳作,廣為流傳。」

  「出水芙蓉圖畫的多是女子,你這張畫的卻是男人啊!」而且那姿勢、身影、背景……活脫脫是在溪邊洗浴,卻不小心被嶽妗粼看光了全身的他嘛!這幅畫若是被其他人瞧見,他還要不要做人啊?

  「男人、女人,不一樣是人?」嶽妗粼插了一句。

  嶽觀雲點頭如搗蒜。「美麗的東西是不分性別的。」

  關靳封快昏倒了,偏偏嶽妗粼又來上一記悶棍。

  「大哥,我記得畫中人大腿部分有顆痣,你漏掉了。」

  「這樣嗎?我立刻去補。」嶽觀雲抱著畫又跑走了。

  關靳封目瞪口呆。原來她把他看得這麼清楚,連他大腿上的痣都記得。怎麼會這樣?明明,每回事情一出錯,他就立刻點了她的昏穴,叫她睡上幾個時辰的啊!她居然還是看見了,還叫嶽觀雲將它繪成圖樣?

  完蛋了,這要讓其他人發觀……不行!他絕不能讓別人知曉這段糗事。

  不過她也太過分了,瞧見就瞧見了,作啥兒還繪圖為證,想威脅他嗎?

  「妗粼,你無緣無故,幹嘛叫你哥哥畫那種圖?」

  「師兄覺得那圖很醜嗎?我倒認為挺好看的。」她語多讚賞。

  他不禁有些飄飄然,畢竟她贊的是他。「好不好看是一回事,但你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圖繪男子裸身,難免有違禮法。」

  「又不是我畫的,是大哥畫的。」

  「看也一樣。」他咬牙。

  「有這麼嚴重嗎?」她納悶。

  「男女授受不親,你總該聽過吧?在京裡,一些名門閨秀甚至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一生除了親人與夫君外,不見其他男子,以示貞節。」

  「幸好我不是名門閨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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