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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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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她笑得燦爛,就像雨後初晴,射破烏雲的第一道陽光。 他心頭一軟,能在這詭譎深宮中生長十年,猶自保持住純良心性者,他只見過一個——齊瑄。 寵她、疼她,不只因為她是妹妹,更重要的是,他喜歡她這份天真。 「為了慶祝你高升,想要什麼禮物,儘管說,我送給你。」 「真的?假的?」平常蹭他一頓飯他都要哇哇叫的,居然主動要送禮。齊瑄懷疑今天的太陽是不是打西邊出來? 「不想要就算了。」什麼表情?他很小氣嗎?平常不過逗逗她的。 「要要要——」有免錢的東西,不要的是白癡。 「那你要什麼?金銀珠寶?還是古董寶貝?」 「沒有比較奇特一點的嗎?」 他想了一下,走進太醫院內閣裡,翻箱倒櫃片刻,整理出一隻竹籠給她。 「這幾隻瓷瓶裡裝的是一些秘制的藥物,可以迷人心智、瞬間致命,甚至是生死人、肉白骨的保命靈丹都有。至於木盒裡的是江湖門派珍藏的暗器,諸如霹靂彈、七巧奪命針、五步斷魂釘等。我把那些東西的使用方法都寫在紙上了,你看完自然明白如何使用。出門在外,多有不便,若遇歹人,這些東西當可救你一命。」 「小豆子……」見他為她想得如此周全,她不禁紅了眼眶。這宮裡什麼都不好,獨獨這個朋友是最棒的。 「咱們雖是太監,卻不是娘兒們,少哭哭啼啼的。記住,宮裡有宮裡的危險,外頭也非一片平靜,總有風雨,你要保重。」 「你也是。」 他用力拍了拍她的肩,長歎口氣。「你也長大了,終究是要飛出巢的。」 「少來,咱們一樣年歲。」她抱住他,眼淚鼻涕全擦在他衣服上。 「喂!」這個妹妹啊,如此粗魯又如此體貼,前些日子她一番「手足論」已讓他知曉,她清楚他的底細,但她始終沒有開口刺探,也未曾逼迫他出面承擔責任,怕是在等他自動招認吧? 而他讓她失望了。 至於小皓子,怪他自己認不清現實,教李友合和周鵬兩個匹夫蒙了心眼,莫怪齊瑄翻臉,直接把他拱上皇位。 齊爭一點都不顧念那個笨弟弟,只是心疼這個可愛的小妹。他摸摸她的頭,暗自祝福她,一生幸福。 第九章 步驚雲和齊瑄離開皇宮後,並未直接出京,而是住進了京裡鼎鼎有名的一品齋,因為她被這裡的一百零八道點心迷住了,誓言不將它們全吃上一輪,不離開酒樓。 但其實,兩人是放心不下朝政。他們對權勢沒興趣,卻有一顆愛國之心,恐怕自己突然失蹤,會令朝局動盪。 想不到他們跑得快,李友合的動作也不慢,三日內立刻拱了齊皓上位,雖未正式登基,也擔了監國之名。 齊瑄在心裡連罵十八聲「靠」。早知道事情這麼容易解決,她八百年前就跑人了,幹麼在宮裡活受罪? 「我是豬啊!」她氣死了。「還以為自己責任重大,委曲求全,結果沒有我,太陽照樣從東邊升起,西方落下。你瞧瞧——」她坐在一品齋的二樓,指著樓下那熙來攘往的人群道:「恐怕全國百姓還不知道皇帝換人做了。」 她越想越火,忍不住就把氣出在他身上。「這都怪你!為何不早點帶我離開皇宮?害我被指著鼻子臭駡了那麼久。」 「還有、還有——」她不停地罵,他半點反應也沒有。 她正不痛快著,他還敢忽略她,她惱極了,傾過身子,一口就咬在他的臂上。 以他的功力,這樣的啃咬是不痛不癢啦!但是…… 「你咬我做什麼?」 「我在說話,你也敢發呆!老實交代,被哪只狐狸精迷去了心神?」 他從懷裡掏出一張紙,攤平,放桌上。 她低頭瞄了一眼。 「李友合要請我們吃飯?」她的頭往窗外一探,沒瞧見天上下刀子啊!怎麼李友合突然變好心了,要請吃飯?「不對,你什麼時候收到這張紙條的?」 「今早在門口撿到。」 「李友合怎麼知道我們住在這裡?」 「朝廷的密探都掌握在他手中,他想查出我們的下落並不難,尤其我們已經在這裡住了三天,一直未移動,被查到行蹤也很正常。」 「那他這是什麼意思?」她以為李友合非常希望她消失,現在她主動滿足李友合的願望,李友合不去燒香謝神,竟說要設宴款待她和步驚雲,怎麼?捨不得了? 「不知道。」他沉吟一下,又道:「不過我聽說周將軍大勝,不日內將凱旋回京。」 齊瑄翻個白眼。「三十萬大軍剩多少?」 「七萬八千多。」 「這也叫大勝,白癡!」齊瑄真想爆打李友合和周鵬一頓。「莫非他突然請我們吃飯是為了給我們餞行?順便慶祝周鵬回京?」 「我以為李相應該不想再看見我們出現才對。」因為齊瑄存在一日,齊皓就不願正式登基,這已成了李友合的肉中刺。 「我也這麼覺得。李友合是巴不得我徹底消失,怎還會宴請我們?除非……」她目光投向他。「李友合還顧念著你們的結義之情,清楚你我一旦離了京,今生今世,你們兄弟永難再會,所以才想見你最後一面。至於我,他大概是不好意思叫你拋下我單獨赴約,只好勉為其難連我一併請了。」 他們之間還有兄弟情義嗎?他想起當年結拜時,三兄弟誓言福禍與共,再想近年,李友合與周鵬的作為,若顧兄弟情,豈會不與他商量,自作主張,數度遣刺客入宮刺駕?無論齊瑄出身是否正統,終是先皇骨血,意圖謀害,便是叛國! 「喂,這宴是赴還是不赴?」她問。 沒有請柬,私下以紙條邀約,會不會是一場鴻門宴呢?他想了又想,還是她的安全最重要。 「你確定?咱們若出了京,這一輩子就不再回來了,真的不去說聲再見?」 「只怕宴無好宴。」他拿過紙條,內力一催,白紙變成粉末。 「你會不會想太多?我承認自己不喜歡李友合和周鵬,人古板,私心又重,但總地來說,他們還算不錯了,想除掉我,也是為了推小皓子登基,本身沒有篡位的念頭。至於和你疏遠,是因彼此意見不同所致。誰跟誰的想法能完全一樣呢?有差別是正常的,可不能因此就抹殺了曾有的情誼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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