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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有人對她很不滿呢!會是誰?工作上的仇人?還是……因為她和司辰寰結婚而帶來的麻煩?

  她反復審察著信封,沒有郵戳、沒有地址,只簡單地寫了「穀月收」三個字,顯然信件是直接投入別墅專屬信箱裡的,難不成是扔死貓屍體那個人幹的?

  「你在幹什麼?為十麼不捏緊手指止血?」司辰寰提來急救箱,發現他的襯衫只是被象徵性掛在她手上,吸飽了豔紅的鮮血,正呈現一種詭異的狀態。

  穀月攤開她的新發現給他看。「我懷疑最近這一連串事故可能是同一個人幹的。」他瞄了一眼警告信函,將它棄置一旁。「這問題我會處理,目前最重要的是你的手指。」冷靜的語調完全悖離了他一貫的輕佻與遊戲,她的傷讓他集中了所有的注意力。不一會兒,她的手被纏上了一圈厚厚的繃帶,瞧得她眉眼皺成一團。「這樣我沒辦法打電腦。」

  「休息一天。」他想也不想地下了命令。

  「不行!」她斷然拒絕。

  他抬頭,隱含著風暴的眼凝視著她。

  她只覺背脊兒一顫,心臟不受控制地狂跳起來,卻仍固執地握緊拳頭。「我的工作是無可取代的,除了我自己,沒人可以替我完成它;它是我的責任,也是我的驕傲,我不能任意背棄它。」

  「負責任不是展現在這種時候。」尤其在他已經氣得快發瘋時,她再不聽話,他不排除將她綁在床上,強制她休息一天的行為。

  她的頭有些暈,他的強勢讓她不悅又震驚。「婚前我們協議過互不干涉。」這一擊正打中了他的弱點;沒錯,他是想違約,可是那一篇白紙黑字又逼得他不得不正視現實。她太習慣掌控一切了,這樣的脫序讓他難以適應。

  「我是為了你好。」他做出最大的讓步,溫柔地勸慰她。「想一想,如果你因一時的急切而毀了自己的手指,值得嗎?況且,你若想繼續工作下去,是否也有義務照顧好自己的身體?」

  穀月低下頭,抿緊雙唇想了好久。她向來不是任性幼稚的無知少女,她有腦子懂得分辨是非黑白,與他爭執這種事並無意義,況且他是對的,工作再怎麼重要也比不上身體。

  「謝謝你的關心,我決定休息一天。」至於做不完的工作就挪到明、後天再來加班完成吧!

  他很高興自己的建議終於獲得重視,精神松卸下來後,疲憊的肉體發出聲音提醒他的饑餓。

  穀月聽到他肚子的雷鳴,抿唇一笑。「要我說的話,你該吃飯了。」

  他喉嚨滾出一記暢然的笑聲。從不知道跟女人談話可以這麼有趣,一切只因她的腦袋裡有東西嗎?他喜歡她的機智。

  「謝謝,我的確餓了。」

  司辰寰緩步踱進飯廳,以為會在餐桌上看到為他保留的飯菜,不意卻只找到一張報紙。老管家瘋了嗎?留報紙給他吃!

  爾後,他瞧見報紙上那用紅筆圈起來的標題——「新婚期間,司辰寰外出尋歡,酒店女公關飛上枝頭做鳳凰」。上頭還有一張彩色的放大相片,照的正是他摟住「帝國酒店」公關經理小香的畫面。

  嗯!拍得不錯,把他當時鬱悶糾結的心情全拍出來下!

  「可惡!這到底是誰幹的好事?」居然蓄意挑撥他和穀月的感情!還有那個小香,他壓根兒就和她沒關係,她也能在報紙上囉哩叭嗦扯一堆,說什麼他很中意她,兩人還約好下回的約會,他親口承認她比谷月更適合他……等等,諸如此類的話。見鬼了,他幾時說過那種話?難怪老管家要把飯菜收走,獨留下一張報紙給他;事實上他該被獎賞一碗狗食才對,因為他的荒唐行為比起小狗更加幼稚低能。「該死!這裡頭一定有問題。」不實的報導、死貓的屍體,還有傷害穀月的刀片,一連串的事故絕非湊巧。

  是誰在搗鬼?他非查個小落石出不可。

  咕嚕、咕嚕……他的肚子又響起了一陣雷鳴,堂堂「禦皇」竟落得如此地步,他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可恨的王八蛋,千萬別給我找到,否則我非剝了你的皮不可。」破壞他的生活者一律殺無赦。他把報紙揉成一團丟了出去。

  「唉喲!」準備進來倒杯水喝的谷月成了一名無辜受害者。「你幹什麼?」她彎腰撿起被揉成一團的報紙。

  「夫人!」老管家不知打哪兒冒出來,滿頭的大汗。

  「有事嗎?」穀月一邊瞧著老管家怪異的神情,一邊分心攤平打中她的報紙團。司辰寰腮了老管家一眼。好樣兒的,竟敢躲在一旁偷窺主人的生活,改明兒個非調他去掃廁所不可!

  不過現在最重要的是那張報紙……老天!她快將它攤開了,那種不實的惡意挑撥怎能讓她看見?

  司辰寰伸出手,還來不及向她拿回報紙,一個男人用著會教人嚇掉下巴的速度沖了出來,搶先做了他該做的事。

  任千矢冷峻的臉上,緊張一閃而逝。「夫人!」他取過穀月手中的報紙。「我想跟你談談有關小貓屍體的事,你現在有空嗎?」

  在報紙被抽走的瞬間,穀月眼角已瞄到那用紅筆圈起來的醒目標題。「酒店女公關飛上枝頭做鳳凰?」

  老管家和任千矢同時臉色一黯,譴責的視線全定在司辰寰身上。都是他的錯,家裡的賢妻哪裡不好?偏愛去跟那引起個來路不明的野花糾纏不清,才會惹出這麼多麻煩。司辰寰擠開礙事的養子,低聲說出不悅的警告。

  「不要學老人家偷看的壞習慣。」這像是個冷酷的遊擊隊戰將會做的事嗎?真是不像話!

  「主人已經成家立業了,應該更懂得什麼叫『三思而後行』。」任千矢平板的陳述聽似冰冷無情,實則暗藏了洶湧的情緒。

  老管家跟在一旁拼命點頭。

  穀月則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瓊鼻。她一直覺得聽任千矢說話很難受,不是說他禮貌不好,她也不討厭他,相反的,她還挺欣賞他的,但……他說出口的話就是莫名地令她心頭不舒服。

  她想了好久都想不出自個兒到底是瞧任千矢哪裡不順眼,不過方才看見他和司辰寰間的相處倩形,她終於發現癥結在哪裡了!

  老管家稱呼任千矢為「少爺」,他是司辰寰的養子,卻讓卑微得像個奴才,喊養父為「主人」、養母做「夫人」,這是怎麼一回事兒?他的自卑感就這麼重嗎?非得讓自個兒矮化一截才甘心?

  她撇撇嘴。男人大丈夫忌諱那麼多真教人受不了,過些日子她非找個機會改正他這壞習慣不可!

  而司辰寰,則是詫異地瞪圓了雙眼。想不到他的妻子這麼有魅力,不過一個月便收服了他家兩顆最難馴服的心;看來他日後的行為得更謹慎些才是,萬一再有麻煩傳出,怕自幼看著他長大的老管家,和向來祟敬他的養子不將他大卸八塊才怪。「這件事我自有主張。」儘管他心裡有著淡淡的愧疚,他依然不喜歡被一群無聊份子干涉他的婚姻生活。

  「你們有話可以直說嗎?」穀月眉間淺淺地打了個褶。瞧著幾個大男人眉來眼去的,還真是……詭異!

  任千矢和老管家同時搖頭,並後退一大步。「我們沒話好說。」禍是誰闖的,誰就要負責,他們不想自找麻煩去插手人家小夫妻間的情事。

  她將疑惑的視線轉向司辰寰。所有原本圍在她身邊的人都在一瞬間退了開去,唯獨他沒有,那麼就是他有話想說嘍?

  「你想跟我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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