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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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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翻滾是這種滋味。」天地整個顛倒、肝胃腸腎都快嘔出來了。「唔!」她小手緊揪住他的衣襟,好想吐。 他大掌將她的螓首更壓進懷裡,用整個身體護衛住她,不讓她被這一路上的碎石殘枝傷害半分。 「呃……嗯……」她掙扎著,知道不能在這時候扯他後腿,但她好難受,快死掉了。 「別叫,再忍一下。」他抽出一隻手捂住她的嘴,同時附在她耳畔低喃。 她咬緊牙根屏住呼吸,感覺一秒鐘好像變成一世紀那麼長。 也不知過了多久,就在她以為自己要掛了的時候—— 「到啦!」他突然抱著她,翻身站起來。「你還跑得動嗎?」 她搖頭,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哪還有力氣跑? 君亦豐二話不說打橫抱起她,埋頭就往前沖。 「老大,這麼黑根本不可能找得到人啊!」 「找不到也得找,萬一讓他們逃了,將我們的真面目洩漏出去,大夥兒都死定了。」 身後傳來搶匪的聲音,嚇得海笑柔瑟縮著身子一直發抖。 君亦豐低頭在她額上印下溫柔的一吻。「別怕,我在這裡,我會保護你的。」不管情勢如何險惡,天亮前,他都會是個最稱職的王子。 「君先生……」她喃言,藕臂緊攀住他肩頸,任他抱著往不知名的遠方逃去。 「他媽的,你們給我出來。」找不到人的搶匪開始捉狂。「再不出來老子就要開槍啦!」 聽到「槍」字,君亦豐眉頭一皺,不再直線逃亡,改以「之」字型的路線奔跑,往山林更深處遁去。 海笑柔不懂他為何要這樣跑,只知他們越走、周遭的林木越茂盛,漸漸地,已到了寸步難行的地步。 「小柔,你可不可以下來自己走?」路況已經壞到不容他抱著人前進了。 他一聲「小柔」喚得她骨頭都酥了,忘記自己的身子猶虛,她下意識頷首。「好!」 得她承諾,君亦豐立刻放她下地。「我來開路,你要緊緊跟著我知道嗎?」 「我……」腳踏實地後,她才發現穿著一雙高跟鞋在如此崎嶇的路面上連站穩都成問題了,要怎麼跑? 君亦豐四下搜尋了一會兒,找到一根手臂粗的枯枝,便以它當起開路的工具,披荊斬棘、繼續往前行。 「君先生……」她才想開口求他幫忙。 砰砰砰!一連串槍聲在密林中響起,驚醒林中的動物與飛鳥,引起一陣騷動。 「哇!」海笑柔嚇得跳起來,踉踉蹌蹌地往君亦豐辟出的小徑逃去。「君先生……」 君亦豐也聽到槍聲了,忙回過頭來尋她。「快跑。」他捉住她的手,埋頭往前快奔。 「唔、啊、呃……」高跟鞋讓她拐了好幾下,一雙腳疼得彷佛不是她的。 「老大,我聽見這邊有聲音。」似乎有搶匪發現海笑柔的叫痛聲了。 「嗯!」不須君亦豐提醒,她急忙以自己空出來的手捂住嘴巴,另一隻手則被他拖著跌跌撞撞逃命去也。 「大家分散開來搜,務必把人找出來解決掉。」搶匪的聲音似乎更接近了。 海笑柔嚇一大跳,又拐了一下,疼得眼淚冒出眼眶。 為什麼007電影裡的女主角都可以穿著高跟鞋又跑又跳、又踢又打?她卻覺得自己的腳快斷了。這樣一點也不浪漫啦!生平頭一次,她見識到現實的殘酷。 天亮了,他們逃了整整一夜。 海笑柔一臉憔悴,全身好像在泥水裡滾過一回般狼狽。 君亦豐更別提了,身上的白西裝早被灰塵、樹汁、草屑染得看不出原來的顏色。 「君先生,我們跑了這麼久,那些搶匪應該追不上了吧?」她迫切需要休息,否則不必搶匪下手,她自已肯定先掛了。 「大概!」他放開她的手,慢慢地往一旁的大樹靠去。 一夜的奔馳誰能不累?尤其他還要負責開路、拖著她跑。 他可以不必理她的,但在天亮前,他對她的承諾仍有效,只得認命扛起所有麻煩,當一名稱職的白馬王子。 天可憐見,朝陽終於在英雄淪落為狗熊前升起,他脫離苦海了。 「呼!」君亦豐一鬆手,海笑柔即無力的癱坐地上。「君先生,我好渴。」她軟語,以為會得到理所當然的照拂,孰料…… 「渴了就去喝水啊!」他說,仍癱靠著樹幹不動。 「呃!」她愣了三秒。「我不知道水在哪裡?」 「那就去找哇!」他一非水壺、二非雨神,變不出水給她喝的。 「你不幫我找嗎?」她納悶,王子呵護公主不是天經地義的事? 「我為什麼要?」他斜眼睨去,哪還有半分體貼多情貌,分明活脫脫是一張惡魔嘴臉。 她呆了。「你……怎地變了?」 「我有嗎?」喘夠了,他靠著樹緩緩坐下,順便伸伸腰、踢踢腿。「果然,跑累了不能立刻坐下,站一會兒,等氣息緩過來再坐舒服多了。」看他精神的模樣,體力最少恢復了五成。 而她,遲疑半晌才發現自己猶累得像攤爛泥,別說伸腰踢腿了,她根本連動根手指都困難。 「你沒告訴我。」她哀怨地道。 「你又沒問。」他閉上眼假寐,不再理她。 變了,他真的變了,完全不復她心中英勇無雙的白馬王子樣。 到底是哪裡出了錯?還是他忽然被外星人附身了? 悄悄地,她拖著虛軟的身子爬近他身邊,兩隻眼睛湊到他面前,仔仔細細地觀察他俊逸清朗的面容。 劍眉飛揚、雙唇豐潤若上好玉石般閃著動人的光澤。一樣啊!這確實是她記憶中的君亦豐,可性子怎地大不相同? 突然變得像惡魔一樣可恨,會不會頭上也長著銀角?她好奇地伸出小手摸上他頭頂。 「做什麼?」他忽地睜開眼捉住她的手。「咱們交易的日子已過,你已經不是我的客人,我也不須再伺候你,也請你別隨便騷擾我。」他推開她。 原來這才是他變的原因!她恍然大悟,又覺心驚莫名。 怎麼這男人如此市儈?毫無肚量、又缺乏男子氣概、紳士風度,簡直……差勁透頂。 她真是瞎了狗眼才會看上他。「你騙我!」她控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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