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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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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價值一千二百兩的貨品,讓咱們娘親硬磨到八百兩成交,老闆肯定不舍,如今我們自願取消交易,他還不感恩戴德?」 他倒抽口氣,娘親大人的殺價功夫也太高明了。 「如此說來,這鐲子倒買得值得,就可惜……」水家現在沒錢。 她突然停下腳步,拉長了精緻如玉雕般的耳朵,細細聽了半晌街道兩旁的流言碎語,而後,兩片豐潤的粉唇慢慢地揚起,化成一抹微邪帶痞的笑。 水雲錦一直走到她身前三步遠才發現她沒跟上,又返身走回來。「你停下來幹麼?」 「你聽到了嗎?制台大人要為香雪樓的花魁詩畫姑娘贖身,納為侍妾。」 「那又如何?」 水雲初拉過他的耳朵,嘀咕半晌。 水雲錦臉色數變。「這怎麼可能?」 「可不可能,得你去做了才知道。」她把木盒往他懷裡一塞。「快去,我到竹居茶樓等你消息。」 「可是……」他雖是男兒,畢竟年歲尚輕,要他去青樓做生意,他不好意思啊! 「男人大丈夫,你怕什麼?」她用力在他肩上一拍,鼓勵他。「姊姊相信你一定能做成這筆好買賣。」 水雲錦猶豫了片刻,還是在現實與姊姊的壓力下低了頭,拖著腳步往前走,還不忘碎碎念:「你相信我,可我不相信你的餿主意啊!」 水雲初在竹居茶樓要了間包廂,便坐下來,一邊品著香茗,一邊等待弟弟帶回大筆銀兩。 她沒有等太久,也不過半個多時辰,水雲錦就興高采烈地跑了進來。 沒給他開口的機會,她領頭結賬,攜了弟弟離開茶樓。 回家的路上,水雲錦已經忍不住滿腔的興奮,喘著氣問:「姊,你怎麼知道詩畫姑娘有錢,又肯出大把銀兩買咱們的玉鐲?」 他們的娘用了八百兩買回來的東西,卻以一千兩的價格賣了出去,這一轉手,足足賺了二百兩,讓他如何不開心? 「詩畫姑娘穩坐江寧第一花魁的寶座有五年時光,這期間,追捧她的從王爺貝勒到豪門巨富,不一而足。她手裡有些私房也很正常,我估摸著沒有十來萬,也有五、六萬,一千兩於她不過是小意思。」 「她就算再有錢,也不一定要買我們的玉鐲啊!」 「換做平時,她確實不會自己掏錢買鐲子,她想要什麼,說一聲,自有無數恩客拱手奉上。但她就要從良嫁人了,往昔那些恩客送的珠寶首飾自然不好公開戴著進入制台府,而新娘子又得有幾件亮眼的東西來襯托才體面,此時,咱們那對品質一流的龍鳳玉鐲便成為最好的選擇了。」 難怪他上香雪樓求見詩畫姑娘,說明來意的時候,會受到那麼好的款待,果然女人那彎彎繞繞的心思也只有女人才會明白。 「雲錦,你明日別外出了,就在府裡等著銀樓老闆來收款,付完八百兩後,剩餘的二百兩你拿去織造坊。算一算,咱們也有半年沒發足工資了,這錢就當給織工們做補償吧!」 他默然,想到已逝的爺爺說起水家最輝煌時,幾十個織造坊,數千張織機一起開工,那等場景對比今時的冷清,忍不住對滿人的恨意更甚。 早晚要殺盡所有韃子。他在心裡想,但知姊姊素來怕事,嘴上只道:「錢都付了工資,可還有餘銀收絲?」 「若非收絲花費了太多銀兩,我怎會拖欠織工們的薪資?」 「這樣挖東牆補西牆,何時才是盡頭?姊,你就沒想過乾脆把織造坊結束,反正我們家還有田地出租,單靠租金也夠養活我們一家。」明面上的生意收了,他才好做些私底下的買賣,也才能更快累積足夠的實力,進行他的反清大業。 「胡說,現今織造坊留下的都是跟了水氏幾十年的老織工,織造坊關了,你讓他們上哪兒謀生去?」 「難道要養他們到百年?」 「除非你忍心趕他們去流落街頭。」 水雲錦低下頭,握緊了拳,趕人和留人兩種方法他都不願意選,最終,滿腔的憤恨盡數沖向了朝廷。 「咦?」走在前頭的水雲初突然發出一聲驚呼。 「怎麼了?」水雲錦快一步沖到姊姊面前護住她。 「別大驚小怪的。」水雲初繞過他,拐向右手邊的巷弄裡。 巷弄裡,臥著一名紅衣紅褲的男子,乍看以為是具屍體,但仔細一瞧,男子的身子微微蠕動,似正掙扎著要起身,卻無能為力。 水雲初蹲下身看他,男子的臉色雪白,還帶著一抹灰,像是重傷或重病在身。 「喂,你還好吧?」她伸手想去扶男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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