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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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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是那日在大廳外碰見的老相好吧?難道他跟我一樣別有目的?」基於保護已身權益的原則,匡雲中有意逮住對方問個清楚。 他小心翼翼移動身軀,不敢發出任何聲響地接近前頭廂房。 咦?那不是我方才進來時,瞧見猶點著燈火的房間嗎?黑衣人窺探那間房到底想幹什麼?莫非房裡藏了寶? 匡雲中好奇心大盛,又更接近了黑衣人三尺。「快了。」唇角抹上冷笑,他估計最多再半刻鐘便能逮到黑衣人以解疑惑。 悄悄再踏前一步,黑衣人一無所覺,又一步,黑衣人還是沒發現,再一步…… 咦咦咦?像是天意弄人,黑衣人竟在此時轉回了頭。 匡雲中想要逮人的手頓在半空中,兩個人、四隻眼意外地交會了。 匡雲中清楚瞧見黑衣人眼底閃過一抹驚訝,下一瞬間,黑衣人縱身跳下屋頂。 該死!要讓他跑了,豈不功虧一簣?匡雲中不死心,跟在黑衣人身後緊追過去。 黑衣人的輕功不弱,跑得飛快。 但匡雲中也非易與之輩,他是不擅動腦,可動武就不同了。在匡家五兄弟中,他的武功可算是最高的,匡雲南還常罵他:頭腦簡單、四肢發達呢! 他追著黑衣人一路從前院、跑向後園,來到秘密書庫前。 「跑不掉了吧?」後園就這麼一座石頭造的書庫,而那書庫還是匡雲中費盡心機都進不去的地方,就不信黑衣人還能躲哪兒去? 黑衣人瞪著他,突然掏出幾顆鐵萃子朝他扔了過去。 「上回放梅花鏢的人也是你吧?」這麼愛使暗器,果然是小人。他偏頭閃過鐵蔡子。 黑衣人乘機往書庫後方跑去。 「想走,哪這麼容易?」匡雲中起步再追。 黑衣人又丟出兩把柳葉飛刀、四支子母釘。 一時間,匡雲中給鬧得手忙腳亂,心火微起。「你可把我給惹火了。」他大掌拍向腰際,瞬間,一把亮晃晃的軟劍出現在他手中。 黑衣人看他拿出武器,暗器放得更急;飛鏢、鐵沙、金針……一堆破銅爛鐵不停住匡雲中身上招呼過去。 匡雲中手中軟劍交織旋成一片天羅地網,暗器碰到劍網,紛紛墜落地面。 「來啊!看你還有多少暗器儘管來。」打得興起,他竟忘了自己的身分,大聲吆喝了起來。 「什麼人?」遠遠地,一個女聲飄忽過來。 匡雲中一愣。「糟糕,驚擾到在前廂工作的人了。」 黑衣人趁他怔忡之際,再度往前奔。 匡雲中晚了一步,拔腿再追,黑衣人已不見蹤影。 「怎麼可能?」他不信,繞著秘密書庫跑了兩圈,黑衣人真的平空消失了。 「誰在那裡?」同時,探詢的女聲正逐步往後園接近中。 為免身分曝光,匡雲中急忙飛身躍上書庫房頂。 他才藏好身子,一點燈光已搖搖晃晃迫近。是常如楓,她手提燈籠四下巡視著。 「有人在嗎?」她問。 匡雲中當然不可能回她,常如楓兀自搜查半晌後,聳了聳肩。「難道是太累,耳朵聽錯了?」也不是不可能,父親才去世,她既要忙著父親的喪事、又要辦自己的喜事,再加上要籌備繼承事宜、整理《上古異志》以備出版,每天忙得只睡兩個時辰,身子出問題也是理所當然。 既然查不出問題點,她搖搖頭,拖著沉重的腳步重回前廂。還有一堆工作沒做呢!今晚大概又別想睡了。「唉——」悠悠長歎裡充滿了疲倦。 常如楓一走,匡雲中即躍下地面,低頭瞧著地上一堆被他的軟劍攪成碎屑的暗器。「她竟沒發現這些東西?」回想她精神不繼的樣子,他知她是累過頭了,才會失去警覺。 心又開始抽疼,每次看見常如楓為了鴻鵠書齋拚命,想起自己卻要來騙她,他就愧疚得想一頭撞死;但家鄉里還有無數貧苦百姓正等著他帶回好消息,他實在不能在此刻退卻。 「我一定要想個兩全其美的辦法,既能救西荻國民、又能救她。」蹲下身子,他邊收拾地上一堆破暗器、邊努力轉著腦筋,為了護她周全,再麻煩的事,他也得幹了。 「哈啾!」夜越來越深、天氣也越來越涼,獨自挑燈夜戰的常如楓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嘖,怎麼突然冷起來了?」雙手摩擦著雙臂,她疲累得眼睛都快睜不開了,卻偏偏還不到可以休息的時候。 「如果爹還在就好了。」一個人好寂寞,沒有人可以倚靠的日子更是孤獨;但這卻是常家人的宿命。 「也許我這輩子就是這樣了。」她笑,聲音卻是淒苦的。「真想找個人來陪,但……」很難吧?鴻鵠書齋的工作太特殊,並非任何人皆可勝任,沒有足夠的毅力與定性,怕不到三天便會被外界加諸其上的虛名給鬧得連祖宗十八代都給忘了。 有資格加入常家者,必得堅忍不拔、威武不屈、貧賤不移、灑脫自我……呃呃呃!稍等,怎麼……愈往深入想,她心頭的影像便愈扣上某人身影? 匡雲中,那個她在街上買回來的未婚夫,進常府不過半月餘,便將府中下人全給收買去了。 說到這點,她就不得不佩服匡雲中,想江彬在常府裡投下大筆銀兩,也只能買通部分奴僕為他刺探消息、製造一點小麻煩,更大的事兒便沒人願意幫他了。 但匡雲中不同,他總能在適當時機做出適當決策,對下人們施恩、送情;那恩與情加起來便綁牢了常府裡眾下人的心;如今,他在府裡的威望都快高過她這位正牌主人了。 匡雲中是個真正會做事的人,但就是懶,懶得動腦、懶得招惹麻煩、懶得一塌糊塗。 「他那個人啊……嘻!」想起那日清晨,她出言責問他因何違背契約干涉常家內務,他卻跟她胡天胡地、亂來一通,她就羞得俏臉像要冒出火花。 其實她並不討厭他逗她的感覺,那股子甜蜜,她至今猶回味無窮。不過,她怕自己壓抑多年的情感會在他的引誘下、突破理智而失控。 身為一名撰史者,卻被情感牽絆住理智,是最要不得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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