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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怎麼會這麼……」他跳腳。「我到底是被這麻煩的情勢困住,還是另有……」常如楓清秀的嬌顏在腦海中浮沉,其實不必問也知道,真正困住他的是她,那特異獨行的女子。

  「唉!我實在是太差勁了。」用力拍了拍自己的頰,他袍袖連甩,身形直沖屋樑,那上頭亮晃晃釘著一支梅花鏢、與一根閃著銀光的細針。

  這就是常如楓頭一回開門時,閃過匡雲中眼簾的銀芒。

  他看得很清楚,當廳門開啟那瞬間,梅花鏢便直襲常如楓臉面而來,但銀針卻後發先至地將梅花鏢給打歪了寸許。

  隨後,他機警地抱著她重回大廳,為防第二波偷襲緊接而來,他發出兩股內力,一股闔上廳門、另一股則將梅花鏢與銀針打上屋樑,以免驚嚇到她。

  他沒想過對她據實以告,實在是不曉得該如何對一名成日只知鑽書堆的姑娘,講解偷襲暗算的詭譎事兒,因此他蓄意挑逗她,企圖轉移她的注意力。

  初時真沒想太多,只覺他們就要做夫妻了,親個一、兩下有什麼關係?

  可誰料得到,她特殊的反應竟深深挑動他心弦,結果變成他深陷情網,無法自拔。

  「完蛋了、完蛋了、我完蛋了!」不用想也知道,這樣愛恨糾葛的感情是最麻煩的,而他居然親手將結果導引至這局面,可以預見,往後別想有一天清閒日子好過了。

  「我真笨呐!」可罵歸罵,他還是伸手取下梅花鏢與銀針,藏入懷中。

  是誰想暗算常如楓?在這一屋子文人雅士的地方,居然有人有這麼好功力,能避過他的耳目對她發射暗器,敵人會是先前被他驚走的那名黑衣人嗎?

  疑點越來越多,麻煩相對地就越滾越大,他好想逃,卻不能跑,因為她若遭偷襲,他鐵定要心疼死。「常如楓啊,常如楓!我作夢也想不到我這個號稱天下第一懶的人居然會為你破例傷透腦筋,難不成是報應?」唉——

  第五章

  夜半三更,四下無人,正是樑上君子活動的好時機。

  匡雲中一襲黑色夜行衣,行如輕煙縹緲,掠出西廂,直往常府隔壁的鴻鵠書齋奔去。

  這一路行來,意外地順暢、未遇半絲阻攔,與日前一舉一動受盡監視的待遇相比,豈止天與地。

  「說來真該感謝如楓小姐。」若非她大發雌威揚言驅逐遭收買的下人,給了他一個表現的機會,反以手段留下犯錯的傭僕,他們不會感恩於他的慈悲,對他愛戴有加。

  而今,不只被分配到西廂幹活的下人敬重他,連同府內各房各院的奴僕也都以他馬首是瞻;「匡雲中」三字已儼然成為常府下任主人的代名詞。

  常如楓若發現自已養了什麼樣的禍患,一定會懊悔死。

  「唔!我的良心又痛起來了。」他閉上眼,深吸口氣,對她的愧疚快要比海更深了。

  近幾日,除了翻閱常府藏書外,他不停思索著彌補她的方法;他不能達成目的後,拍拍屁股就離開,留下一堆爛攤子給她,她會很慘的。

  一定得為她做些事情才行,但……要做什麼?

  搔盡三千煩惱絲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他忍不住低咒一聲。「我果然不適合動腦筋。」若換成打架,他就很行了。

  「早知道就不自告奮勇上鴻鵠書齋找尋《上古異志》缺漏的部分。」他好生後悔,卻已無退路。

  吸足一口長氣,匡雲中拔身連續掠過兩堵高牆,飛入鴻鵠書齋。

  書齋前方的廂房尚有燈火,不知是誰,悠般賣命,都過三更了還在工作。

  但那不是匡雲中的目標,不管它,他繼續往後園走。

  據他前幾夜暗訪所得,常府裡共分三弄、三進,裡頭廂房十二間、庭台樓閣五座,而一牆之隔外,則有燈園與鴻鵠書齋,像是刻意區隔出來的地方,但仍屬常府範圍內。

  鴻鵠書齋裡除了供給撰史人工作的書房外,又另辟了三座藏書庫,藏書量多達十萬餘冊。

  這三座書庫,其中兩座是開放的,另一座則只准常府主人進入。眾人戲稱它為——秘密書庫。

  而它就是匡雲中的目標了。試想,《上古異志》的缺漏部分,若是著書者常道子刻意隱諱不寫的;那必屬機密,不藏在秘密書庫中,又該往哪兒藏去?

  進常府半月余,匡雲中頭一回對這趟任務有了信心,只要進了秘密書庫,他便離成功不遠了;只是……要怎麼進去?

  整座書庫以巨石建成,四西石牆不見鎖孔,想必不是以鑰匙開啟,八成另有機關。

  他繞著書庫敲敲打打半晌。「奇怪,怎麼沒有?難道不在四西牆中?」

  他抬頭上望,同樣是巨石砌成的房頂,機關的樞鈕該不會設在上頭吧?

  袍袖輕揮,他身如飛燕,直上房頂;平坦坦的房頂,一眼即可望盡,目測並無怪異處。他彎下腰,輕敲著每一塊石磚。

  嘟嘟、嘟嘟,石磚經過敲擊,傳出堅硬的聲音,每一響都是貨真價實,不見做假。

  「怎麼會這樣?」他抱著腦袋哀嚎。「我果然不適合動腦筋,每一次都栽跟鬥,現在怎麼辦?去問如楓小姐嗎?會被打死喲!」

  「唉!」正當匡雲中悔恨哀歎之時,一聲淡淡的歎息平空響起,在寂靜的夜裡顯得特別清晰。

  什麼聲音?他伏低身子,心底頓時警戒起來。

  敢情愛上屋樑活動的人不只他,還有其他人。是誰?他運足全身功力於五官體膚中,黑暗再也無法影響他的視線。

  雙眼機警地梭巡著,他不漏過任何偏僻角落,將每一處可能藏人的地方都瞧了個遍。

  「在那裡。」終於給他找著了,就在前頭廂房的屋頂上,一條彷佛要融入黑夜的身影正藏身於屋樑間,窺伺著底下的廂房。

  那人亦身著黑色夜行衣,若非他不小心發出問響,恐怕匡雲中永遠都不會發現他的形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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