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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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儲大器那夥人是鐵了心要打死她,拳腳次次到肉,重得好像要把她的身子打散。 柳條兒知道不能繼續下去,她再厲害,也挨不住這樣的打。 她一邊咬牙忍耐不敢叫,知道越求饒哀號,這些人會打得越盡興。她雙眼飛快轉著,就看這些人會不會打得忘我,松了包圍,她便可以逃了。 她也不知道挨了幾下重擊,嘴角和鼻子都紅了,終於看到包圍中的一條生路。 她的背微微弓起來,整個人便像箭一樣射了出去。 她直往城門跑,畢竟得罪了儲大器,暫時不敢待在城裡了。 儲大器一夥人沒想到煮熟的鴨子還會飛走,愣了一下,才想起要追。 這時,柳條兒已經跑到城門口了。她不走官道,見了小路就鑽,朝長青山狂奔。她賭儲大器對自己的仇恨沒有那麼大,不至於在大冬天裡追著她進山。 當然,這時候進山的危險極大,可總比被活活打死來得好。 可她還是低估了儲大器的報復心,他真的領著一干手下緊追她不放。 柳條兒跑了幾裡路,跑得腳都快斷了,也沒能甩脫儲大器他們。她越跑,身子就越痛,突然胸口一陣疼,好像被人拿鐵錘狠狠砸了一下。 她知道這是剛才被痛打的傷勢發作了,若繼續跑下去,她非死不可——不行,得找個地方藏起來,先把傷養好,再說其它。 幸好她對長青山是熟悉的,七彎八拐找到一處小山溝,這裡夏天可以摸魚捉蝦,很多東西吃,但冬天,除了雪、還是雪,讓人看得心慌。 她猶豫著,真要跳下去嗎? 後頭傳來儲大器喘吁吁的喝聲。「這賤人恁會跑了,一定要捉到她!」 沒得選擇了,柳條兒豁身撲進雪堆裡,因為底下的溝水還沒有凍實,她一跳,便撞破了冰面,沈到淺淺的山溝中。身子一接觸到冰水,她差點凍暈過去,連忙咬了舌根,強迫自己清醒。這種時刻,只要眼一閉,永遠別想再睜開。 她本就生得瘦小,被積雪一埋,竟是藏得嚴嚴實實,儲大器一干人從她身邊經過,硬是沒發現她。她又等了一會兒,才哆哆嗦嗦地從山溝裡爬起來,濡濕的衣服被冷風一吹,竟然凍得脆了。 她抬腿想跑,卻直接栽倒,再也沒有力氣爬起來。 她心裡好難過,怎麼吃一口飯就這樣難,她只是不想死啊……她咬牙逼自己挪動,沒心思流淚,反正哭了也不會有人理,也別浪費眼淚了。 她一寸寸移動著身子,感覺溫熱的血逐漸結凍,身子越來越僵,力氣正流逝,她漸漸絕望。 城裡每年都要凍死十來個乞丐,她曾以為自己不會成為其中之一,因為她既聰明又靈活,想不到最終,她仍逃脫不了命運。 就要死了,可她還是想活著,不是說活著的日子好,只是怕死後的日子更難熬。 她爬得暈沉沉了,一個清脆的聲音忽然在她耳畔響起。 「阿爹,你看這裡有個人。」隨即,柳條兒眼前出現一個女孩,約莫十歲,明麗宛如圓月,粉嘟嘟的臉,身上是極漂亮的皮裘。 柳條兒眼裡閃過一抹光彩。有人了,他們會救她吧?她無法開口,心裡祈禱著。 女孩看她凍得發青的臉,皺眉。「阿爹,她是不是被凍壞了?」說著,她掏出懷裡的手爐,就想貼向柳條兒的身體。 一個高大壯實的男人走過來,阻止女孩。 「丫丫,她凍著了,不能直接用手爐,她會死的,你得先拿雪把她的身體搓熱。」 「用雪……搓熱身體?」丫丫不懂,雪那麼冷,再把雪往身上搓,不是更冷了? 男人蹲到女孩身旁,直接捧了把雪,開始揉搓柳條兒的手腳。他也沒管什麼男女之防,現在是救人,又不是在尋花問柳。 柳條兒的身子明明凍僵了,心跳卻隨著男人的動作而失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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