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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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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嫂子,我……」鄭士衷像被針刺到一樣跳起來,從來不知道田甜的眼神這麼利,像刀子,讓他好想逃。「我局裡還有事,先走一步,再見!」 柳懾在心裡直罵他這個沒義氣的傢伙,捅了馬蜂窩就走,最好等一下走路摔進水溝裡。這時柳懾還不知道,他也很有烏鴉嘴的天分,因為鄭士衷一出醫院,就一腳踩進臭水溝了。 田甜坐在柳懾的病床邊看著他,從認識到結婚,兩年多了,他的改變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 其實她已經發現,柳懾誤以為田蜜才是相親對象,她才是那個不識相的電燈泡。 不過她不在乎這件事,因為經歷過酒吧時的那一吻,她已經認定就是這個男人,她想跟他廝守一生。 她想他也是的。因為新婚夜,他喝得醉醺醺,儘管不醒人事,還是記得她的體香,他在激情中擁抱她、呼喚她的名字,這足以證明他對她的心。 婚後,他果然疼她,總是記得她的喜好,儘管工作忙,沒有太多時間陪她,但小別勝新婚,偶爾的甜蜜足夠她回味良久。 他一直都神采奕奕的,但是自從婆婆過世後,他為了照顧家人而日漸憔悴,一次又一次地累倒在工作場所。 她也試過很多方法要幫他調理身體,不是只有他愛她,想照顧她;她也想的。 她幫他進補、哄他睡覺、求他休息,甚至跟他吵架,命令他作息正常……但是沒用,任她使盡手段,這個倔強的人就是要一次又一次地折磨自己,直到倒下。 她已經沒有辦法了,現在她只知道,他如果再繼續透支體力,不用幾年一定過勞死。而她不想看到這種結局。 柳懾緊緊抓住田甜的手。「小甜,我跟小蜜真的沒什麼,你一定要相信我。」 「我說過了,我相信你。」她歎了一口氣,伸手細細地撫過他眉間已定型的皺折。「阿懾,你怎麼就是不懂,我們之間的問題是你付出太多了,多到讓我愧疚,多到你的身體負荷不了,你明白嗎?」 他怎麼會明白?每個女人不是都希望老公疼,還會有人嫌老公太體貼?「小甜,是不是我有哪裡做得不好,你不必怕我難過,直接說,我一定會改。」 「你很好,真的非常好。」但他不懂,他超額燃燒自己,憔悴到不成人形,難道她見了會不心痛嗎?她不想見他累到這種程度。「阿懾,你說一個人一年累昏四次,正常嗎?」 「這……我最近是有點疏忽管理自己的健康,以後我會小心的。」 「那等我生了之後,我就去坐月子中心,你有空再去陪我,不要每天忙裡忙外的,好不好?」 他又皺眉了。「坐月子中心啊,那裡的人畢竟不是你的親人,會全心全意照顧你嗎?還是讓我幫你吧!」 「但是你工作那麼忙,又要幫我坐月子,身體會受不了的。」 「沒關係,為了你和寶寶,辛苦一點也值得。」他摟住她,無比的深情和溫柔。「小甜,我愛你,我們是夫妻,要牽手過一輩子,所以我無論如何都會陪著你、呵護你。」 她的臉貼在他胸膛,感覺到凸出的肋骨,這是她的丈夫,用盡全心全意愛她的男人,她曾經多麼慶倖自己能夠嫁給他,但現在她卻不覺得開心,只覺得心痛。 她好像成了他的絆腳石。 如果她不在了呢?少了一份負擔,他可以多出很多時間休息,最最起碼不會一年昏倒四次。 也許她應該離開他,讓他有更多的時間照顧自己…… 這一天,柳懾去市場買鮮魚和土雞,準備幫田甜做月子餐。 田甜生了,但她體質偏燥,不能天天吃麻油雞,否則會腸胃鬱結,導致排便不順。 中醫告訴他,這樣的產婦需要溫和的調理,坐月子不一定非麻油雞不可,魚湯也是很好的補身聖品,而且沒那麼燥,當然除此之外,水果、蔬菜也是必須的。 中醫開了一份三十天的藥膳食譜給他,他每天練習做,雖然辛苦,但看到老婆氣色越來越好,奶水也充足,寶寶健康又可愛,他再累也值得。 何況一個月很快就過了,再兩天,田甜的月子期結束,他便能松下一口氣。 「現在再累都要撐住。」走到家門口,他累得眼前發黑,身子晃了一下,瞬間又振作起來。 絕對不能在這時候倒下,一定要熬到田甜月子期結束。 他拿鑰匙開門,手有點抖,幾次插不進鑰匙孔,實在是太累了。 終於進到家裡,他先到廚房熬湯,再回二樓臥室,準備收拾髒衣服去洗,再幫寶寶換尿片,服侍老婆吃早飯,然後他去上班。 「小甜?」進了臥房,裡頭空無一人,床上沒有田甜,搖籃裡也沒有寶寶,怎麼回事? 「小甜,你在浴室嗎?」他找到浴室,還是沒人。 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他開始滿屋子找人,一樓、二樓,滿屋子都找遍了,還是不見田甜母子。 這是怎麼一回事,她出門了嗎?可坐月子期間,產婦不該亂跑的啊!萬一吹到風著涼了怎麼辦? 他慌張地沖出家門,看到路人就拉住對方問有沒有看到他老婆? 人人都當他是神經病,就算是認識田甜的鄰居,看見他發瘋似的模樣,也嚇得不敢說話。 柳懾像只無頭蒼蠅似地在外頭轉了大半天,最後失魂落魄地回到家裡。 鍋裡的湯早燒幹了,幸虧他換了新瓦斯爐,安全設計良好,鍋子燒幹會自動斷火,才沒釀成火災。 但是田甜到底上哪兒去了?她也像他母親一樣,在他的疏忽下,離開了他的生命嗎? 他呆呆地坐在沙發上,想著生命中的得與失,事業上他算成功,但其他的事,他處理得亂七八糟。 他還是忽略了家人,是不? 日升月落,一天過去,他還在發呆。 月升日落,又是一天,他沒有吃東西,甚至連坐姿都沒變過。 第三天,有人闖了進來,是發現他無故曠職兩天的鄭士衷,心急如焚地直接上門找人。 他沖進柳家,在客廳看到一個形銷骨立的男人,如果不是那五官依舊熟悉,他會以為自己見鬼了。 「柳懾,發生什麼事了?」死黨的樣子讓他很擔心,連發問都不敢大聲。 等了很久,久到他以為柳懾不會回答了,柳懾嗄啞的聲音才磨出喉頭:「小甜不見了……」 「大嫂不是在坐月子嗎?怎麼會不見?你查看過家裡沒有,有沒有外人入侵的痕跡?」刑警做久了,遇到事情發生,他第一直覺就是確認是不是犯罪案件。 柳懾茫然地搖頭。「沒有人入侵。」 「那會不會是被誘拐外出,遭到什麼人挾持?」 「我等了兩天,沒接到威脅電話。」 那就只剩一種可能性了,鄭士衷試探地說:「嫂子……離家出走?」 「我不知道。」他拒絕去想這個可能性,卻不得不承認這是合理的推論。 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夫妻做久了,他清楚她的情緒起伏,也發現近來兩人之間有裂痕產生,所以他才會想盡辦法呵護她、疼寵她,希望彌補兩人的關係;但顯然他做的還是不夠,所以她走了。 「如果嫂子是離家出走,應該會留信給你,要不要四處找一找?」鄭士衷建議。 「不要!」柳懾斷然拒絕,他不想面對現實,如果證實田甜是自己選擇離開他,他不知道該怎麼面對被愛人拋棄的悲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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