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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第七章 嬌鬟堆枕釵橫鳳

  郝朔通常是不上早朝的,皇上體諒他身子病弱特允過的,卻不知他仍然是天天寅時准起。

  有一次,她問:「不上朝真的沒關係嗎?」她知道他絕不如外人所見的那般不在意的,他是有野心的男人。

  他回頭給她一個笑容,聲音有些飄忽:「不過是個散官,不去也罷。」隨後又道:「幸好還有你大哥,玉閭是個好人。」說這話的時候,他的眼睛帶著笑意,卻是深深的不見底,讓人察覺不出此中的真偽。

  好人?玉簪有些詫異,這個男人看什麼都很細緻,怎麼看大哥就差了那麼多?大哥怎麼都不算個好人。

  他卻只是笑著,擁著她,輕聲道:「碧兒,有幫助的都是好人。」

  她在他的懷中一顫,側過頭看他,他的眉眼依舊溫潤如從前,可是他所出口的話語,卻又是實實在在的一個具有野心男人的心生。

  看著他的臉,她不自覺問出口:「那個位子真的那麼好嗎?」

  他笑著搖頭,一隻白皙的手掌在她細嫩的臉上輕撫。

  「那為什麼還要去爭搶呢?讓太子去坐那個位子不好嗎?」

  他歎息一聲:「碧兒,你終究只是個女子,有些事情不明白。」

  「女子又如何?」玉簪看著他的神情,忍不住開口辯解上一回。

  聞言,郝朔笑了,擁緊了她道:「是啊,女子又如何,自古巾幗不讓鬚眉的女子多的是,是不?」

  他帶笑的眼睛睨向她,玉簪羞紅了臉,低下了頭去,只聽得他在她耳畔喃喃自語道:「我怎麼忘記了,你不是普通的女子,席氏一族出來的女子又怎能一樣呢。」

  她瞬間僵直了身子,為他語中的勢力劃分而心慌。匆匆抬起頭,他的眼眸依舊帶著笑,可是卻也有了一絲絲的疏離。

  她握住了他的手,心裡直喊著:郝朔,郝朔,無論我是怎樣的一個出身,如今的我已然是你的妻,與你站在一起的女子。

  可是最終,她還是沒有說出口,這個男子總是有他自己的一套,什麼事都要經過反復的推敲,她只相信,時間會證明一切的。

  手中的手掌是沁人的涼,她有些心疼。他的體溫跟常人不同,幾乎是四季顛倒著的。經常,她在白日裡能握到他冰冷的雙手。

  看出她的不舍,郝朔心中也是溫馨,眼底的疏離也漸漸消失,笑著說:「涼快了吧,夏天都不用去地窖裡取冰塊了。」

  玉簪氣他的無所謂,頂著這樣的一副身體,日子該是如何的難過啊。

  「這到底是什麼病?連御醫也沒法子治好嗎?」

  「這不是病。」他的聲音很輕,輕得她心中一驚。

  「不是病?」她的腦中不禁想起以前在家裡時聽得祖母說起後宮的舊聞,那時,她常常聽得膽戰心驚。

  郝朔笑了,看著她的神情就知道她猜到了。和這樣聰慧的女子在一起,能省下很多不必要的口舌,單從這一點來看,她背後的席氏一族就暫時不重要了。

  玉簪側頭,靠在他懷中,他的胸膛也不是偉岸的實體,骨骼硌得她極為不舒服,可是她依然安靜地窩在這片不舒服的胸膛上。

  「如何,是不是很涼快?」他總是這樣說。

  而她只是握著他的手低頭不語,將他自嘲的語句自動刪去。他卻是不在意地笑著,看著她的眼神越發深沉難辨——柔情在,探究在。

  進了六王府之後她才知道,原來他的妻子不止王妃慕容氏一個,還有一些是上不了檯面的侍妾,大戶人家裡通常不將她們認為妻子,而是暖床的女人。

  郝朔的許多女人都是皇后安排進的王府,王妃慕容氏雖心中不滿但也不好多言,皇后的意思明白得很,她要自己的兒子早日生下子嗣。王妃本是個好對象,只是嫁入府中多年卻遲遲不見懷孕跡象,皇后著急,王妃更加著急,相較之下,郝朔卻是悠閒得很,依然整日除了進宮請安之外都呆在藥房裡整理藥品,那是他的命根,他賴以生存的前提,自然要細心照料。

  王妃慕容氏對她很多時候都是表面的客氣,常常她能從她的眼神中找到深深的怨懟,那是一個女人的忌恨,一開始玉簪不瞭解,後來她漸漸明白了。

  大哥為她選擇的住處是與藥房相連的院落,而這個院落在她未來之前是整個王府的禁地,郝朔不讓任何人靠近這裡一步,即使是王妃依然。可是她,這個側妃卻堂而皇之地住了進去,這是一種挑釁,對家世不及席氏一族的王妃的挑釁。

  她有些冤枉與委屈,別人以為她與郝朔已經走到了其他女人都踏不過去的一道坎,誰又能知道她和他依然只是相敬如賓。

  他待她很好,只是仍然前景不明,有時柔情萬丈,又是卻有疏離得很。而她一如所有王府中的女人一樣,被他關在了心房之外。

  常常,她和如意在前面的院子裡整理著花卉,而他則在院子的後頭整理著他的藥草。他很悠閒,從不出院子,每天做著和她嫁來之前一樣的事情,唯一不同的是在這個院子裡多了一個女人,而這樣的不同在下人們眼中卻是天翻地覆的。

  六王爺的側妃雖然只是個偏房,但她年輕漂亮,家世又屬上乘,和王爺舉案齊眉好不悠閒,下人們都是看勢利而傾倒的,整個王府裡,王妃的地位一落千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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