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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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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下午時分,米軟軟站在廚房桌台邊,拿著杆面棒,杆出一張張白麵皮。 「軟軟!」身後突然伸來一雙大手,環住了她的腰。 「哎呀,做什麼?」米軟軟嬌笑,以肩頭頂了頂他的胸膛。「敖哥哥,別鬧,教夥計看到了。」 「他們在前頭睡中覺,兩個在門外拔豬毛,沒人瞧著。」陳敖摩挲她的雙手,吻上她的粉靨。 「真是的。」她也任他親吻擁抱,享受那份親膩的甜蜜感。「噯,別抓我的手,瞧你,沾了一手的麵粉。」 「我幫你杆面。我來了七、八天,總該做點事,不能總是吃飽發呆,人都變笨了。」他抓過杆面棒,也有模有樣地杆了起來。 「你杆不來的。」 「瞧,這不是杆出來了?」他來回滾壓,已然壓成一張面皮。 米軟軟微笑搖頭,拿起一張她杆好的面皮,透過窗子的光線照射,那白色面皮竟是透明澄亮,張開手掌在後頭搖擺,也能清晰看到指頭影子。 「我這面皮是做蝦餃湯包的,要杆得這麼薄,蒸出來才能透出裡頭紅蝦仁的色澤,賣相也好。」 「這麼薄,不就很容易破?」 米軟軟雙手拉扯面皮,笑道:「你拉看看,韌度也要夠,才不會一下子蒸爛,流了滿籠子的湯汁。」 陳敖接了過來,伸手扯了一下,訝異地道:「果然有彈性,這可要磨多少功夫才杆得出這等面皮?」 「所以呀——」米軟軟將他擠開。「你別在這兒礙手礙腳了。」 「軟軟,你教我。」 那語氣似耍賴,又似正經,米軟軟捕捉到他眼底的彷徨。 「想學做大廚?」 「未嘗不可,婦唱夫隨。」陳敖笑得輕鬆。 「來,我教你殺魚。」米軟軟牽起他的手,走了幾步。 「殺魚?」陳敖硬是不肯走,有些驚慌地道:「那活跳跳的魚,我抓都抓不住,還要開腸剖肚,呃……不是我不行,是需要一點時間適應……」 「不會殺魚,怎能燒出最新鮮的魚湯?又怎能當大廚?」米軟軟笑了。 「我可以學……」 「洗手。」米軟軟舀起水缸的清水,幫陳敖洗去滿手的麵粉,也洗淨自己的雙手,再掏出巾子,為他拭淨。 「敖哥哥,你先回房歇著,我煮壺茶給你送過去。」 「軟軟,不忙的。」陳敖神情顯得十分失落,莫不是讓軟軟看出什麼了? 他落落寡歡地回到房內,桌上攤著一本《論語》,他一個字也看不下去。 奉旨讀書,再讀下去,又能讀出什麼名堂?哪個大官沒有讀過書,卻還不是大肆幹著違背道德良心之事? 官場上,他固然謹守「清者自清,濁者自濁」的原則,偏偏別人也見不得他的清流! 若他日有機會複官,是不是該放棄自我,隨波逐流而去? 「敖哥哥,你這幾天在想什麼?」軟膩的聲音打斷他的沉思。 米軟軟進了房,帶著甜笑放下茶壺,再為彼此倒出清香醒神的綠茶。 「沒什麼的。」 「沒有嗎?」米軟軟拉了凳子,在他身邊坐下來,卷起袖子,拿了墨就在硯臺磨起來。 「軟軟要寫字?」 「你喝茶瞧著。」 她微笑研磨,動作顯得生疏笨拙,卻是更加小心地磨著,好不容易研出濃濃的黑墨,她抓起筆蘸了,撫撫桌上的白紙,再以左手轉著右手的筆,似乎在努力調整拿筆的姿勢,秀眉蹙攏,水靈大眼有些苦惱,費了一番力氣,終於握出一個她最滿意的姿勢,啪地一聲,有如戳下筆桿,在白紙打出一個大黑點。 瞧她煞有其事的寫字模樣,真是像極了孩童習字,陳敖露出了疼寵的笑容。 只瞧她又打一個黑點,畫了一條橫杠,他這才看出,她寫的是「米」字。 她一筆一劃「畫」著,寫出「米軟軟」三個字。 她擱下筆,歪著頭,拿起自己的「墨寶」東看西看,很有自知之明地笑道:「這字不好看。」 「難得你們一家人都會識字寫字,字好不好看,倒是其次。」 「我還記得你第一次發現我看得懂邸報,那副掉了下巴的驚訝樣子。」米軟軟放下紙,秀淨的臉蛋洋溢著燦爛笑意。「我爹說,我們做廚子的不能只會炒菜,也要會識字,這才能看得懂別人寫的食譜、食單,幫助自己研究菜色,也能自己寫菜牌子,更不會被別人看輕欺負了。」 她說完,又趴下去,很努力地寫出「陳敖」兩字。 「我還是不習慣寫你的名字。這字好像煎壞的魚肉,散成一堆了。」米軟軟掩嘴輕笑,將筆遞了過去。「敖哥哥,你寫給我看。」 「好。」陳敖接過筆,熟練地蘸墨,很快地以工整小楷寫出兩個人的名字。 「你的字很漂亮呢,這是集二十年的功力吧?」 「科考要求字體整齊漂亮,加上天天寫字,這功力就練出來了。」 「你有二十年的寫字功力,我也有十八年的做菜功力,我可是一出生,就在灶台邊剝菜葉玩耍,捏麵團子長大的喔。」 「以後還會繼續捏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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