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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她自己出了什麼鬼主意!幹嘛沒事拴住兩個人?杜美滿鼓起腮幫子,瞧著鐵門,伸向大衣口袋,「看樣子,那兩個老頑童還在外面遊蕩……糟糕!」

  「沒帶鑰匙?」簡世豪正在牽機車,立刻問著。

  她又摸摸牛仔褲的口袋,哭喪著臉說:「我回來換衣服,也沒帶包包,嗚!被鎖在外面了。」

  他放好機車,「那只好等你爸媽回來了,我陪你。」

  「你回家啦,我在這邊等。」她咚地坐了下來,踢開腳上的球鞋。

  騎樓下釘著兩張長型野餐椅,可以讓等候吃面或外帶的人稍坐。

  他也跟著坐在旁邊,很堅持地說:「時間晚了,騎樓沒開燈,黑漆漆的,我陪你等到他們回來。」

  「你真煩咧,我想打瞌睡,不想和你說話,你會無聊的。」

  「你睡你的,我也很忙,我要想下禮拜presentation的大綱。」

  「好吧,你想你的。呵……」杜美滿打個大呵欠,被他拉了一個晚上的手,心情怎能不緊繃呢?好不容易松脫「魔掌」,當然整個人累垮了。

  「工作很累?」

  「嗯……今天中午趕一件公文,沒有休息,趕了老半天,下午處長卻跑出去摸魚,趕出來也沒人看……啊……真是做白工……」她邊說邊打呵欠,兩腳踢呀踢,在他面前,她從來就沒有形象可言。

  「好了,話都講不清楚了。」他揉揉她毛茸茸的頭髮,「眯起眼睛休息,靠在我肩膀上。」

  「才不靠……」她低下了頭,含糊地說:「別吵我……」

  她輕輕點著頭,一下,兩下,身體往前晃了晃,再左右搖搖擺擺,也不知道是閉目休息還是打瞌睡。

  突然一個大擺動,眼看她整侗人就要跌了出去,他趕緊將她撈了回來,左手一攬,讓她靠上自己的胸膛。

  「滿滿?滿滿?」他輕聲喚她。

  「呼……嚕……」回答他的是輕微的鼾聲。

  女孩子會打鼾?他不可思議地望定她圓圓的臉蛋。

  注視良久,他始終掛著溫柔的笑意。

  今晚就像作夢一樣,她願意讓他牽手,是不是已經明白他的心意呢?

  他情個自禁地俯下臉,將埋藏多時的柔情化成她頰邊的一朵親吻。

  門口停了一部出租車,下來的正是什福氣和曾美麗兩夫妻,人手一支棉花糖,笑眯眯地舔著。

  「咦?世豪,滿滿睡著了,怎麼不進去?」曾美麗問說。

  簡世豪摟住杜美滿肩膀的手臂早就放了下來,縮小腹,收下領,目光直視正前方、非常「正襟危坐」地說:「滿滿忘了帶鑰匙。」

  杜福氣將棉花糖遞給老婆,拿小鑰匙開鐵門,叫道:「哎呀,早知道就一起回來,我們跟在你們後面……」

  曾美麗忙笑說:「人太多了,遠遠的好象看到你們,一下子又不見了。」

  杜福氣拉開鐵門,接回棉花糖,一邊舔,一邊猛點頭。

  「那麼,杜伯伯,杜媽媽,我回去了。」簡世豪轉過頭,輕聲喚著身邊的睡寶寶,「滿滿,滿滿,起床了。」

  她的臉蛋蹭在他胸前,小嘴睡得微微張開,動也不動。

  曾美麗笑說:「滿滿這孩子,睡著了天塌下來也不知道,不到時間不會起床。」她微蹲下身,搖搖女兒的身子,「滿滿,要上班了。」

  「媽……人家愛困……」杜美滿總算有了反應,撒嬌似地含糊說著。

  「七點半嘍,再不起床就遲到了。」

  「哇!七點半?!」她跳了起來,慌慌張張轉了一圈,似乎有些困惑。

  「滿滿,把鞋子穿好,上樓去睡。」簡世豪拉拉她的大衣下擺。

  她稍微清醒了,還是有些迷糊,撅起了嘴,「媽呀,你騙我,人家要睡……」

  「你再睡,世豪就回不了家了,把人家當枕頭靠!」

  「我哪有!」杜美滿真的清醒了,記得她剛剛好象才從一個暖和的懷抱醒來,好舒服喔,咦?是世豪?

  她趿著球鞋,像在侏羅紀公園裡逃恐龍,頭也不同地往屋裡頭沖。

  「滿滿!」簡世豪喊他一聲。

  「什麼事啦?!」

  「拜拜。」

  「喔,拜拜。」她轉過身,也跟他道別。

  他走到人行道牽機車,她則站在鐵門邊看他,四目再度相對,他給她一個微笑。

  她嚇得縮回鐵門裡,心髒亂眺,又用手指頂開鐵門的信箱孔,偷看他發動機車離去。

  「滿滿有喝酒嗎,怎麼臉紅紅的?」杜福氣趕她到旁邊去,準備鎖門。

  「爸呀,你才臉紅紅的,討厭!都是被你遺傳的啦。」杜美滿蹬蹬地跑上樓梯。

  「臉紅紅的才可愛呀!」杜福氣不解地端著自己的大圓臉,向掛在牆上的鏡子端詳老半天,「美麗啊,我帥不帥?」

  「老三八!」曾美麗坐在椅上,舔著最後幾絲棉花糖,笑得眼眯眯的。

  這個元宵節玩得真開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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