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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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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啊……」白顥然無限感慨,知道多此一問了。 莫離青在竇家沒有身分,只是外面傳講帶有嘲弄意味的「奶哥哥」。 「你為什麼埋沒在小小的吳山鎮?」他不禁要問。 莫離青看著他,沒有回話,卻是不自覺地望著跑過來的雲霓。 「你們聊什麼呀?」竇雲霓看了莫離青,見他不說話,又看向白顥然,興奮地道:「離青哥哥他教我好多事,我就講給爹聽,爹老以為我很有學問,可哪是呀!我看到書本就想睡了,我連你的名字都不會寫。」 「在下白顥然,雲霓姑娘可不要再記錯了。」白顥然微笑道。 「不會,我記得你了。我還得叫離青哥哥找圖樣給你看。」 「顥然賢侄,今夜留宿竇府,當作住自己家裡吧。」竇我陶熱絡地招呼道:「走,我帶你去房間。雲霓,給爹帶路。」 「爹在家還會迷路呀!」竇雲霓蹦蹦跳跳出了門。 大廳剩下莫離青一人,他默默收拾好幾個禮物盒子,小心捧好,走出門外,望向了天際的一輪明月。 東升,西落,總是孤獨來去,萬古不變;它,寂寞嗎? 窯爐煙囪冒出黑煙,柴火和泥土氣味交相融和,隨風飄來。 竇雲霓低頭捏泥,一聽到外頭的腳步聲便笑了。 「離青哥哥,你怎麼兩天不見人影?」她開心地回頭。 「我跟莊叔對些賬目。」莫離青來到她的桌邊。 「我們竇家窯又有什麼賬目好對的?莫不是白顥然這兩天在這裡,你就不進來了?」 莫離青渾身一熱!明明該是姑娘家害羞的事,她直截了當說了出來,倒顯得是他心虛了。 「我忙我的,你跟他說說話,彼此多瞭解些。」他故作輕鬆。 「這人話很多呢。他說以後會幫竇家窯賣瓷,不只是送到這邊那邊而已喔,是上商船賣去扶桑、南洋耶。 「白家家大業大,商行遍及大江南北,我們瓷器交由他販賣,應該會賣得更好。看得出他相貌佳,人品好,有學問,又有經商賺錢的本事。」 「爹想我嫁他,他人是不錯啦,可我又不喜歡他。」 一句一驚心,聽到最後,莫離青一顆懸起的心終又落了下來。 但他立即道:「父母之命,老爺幫你看的一定沒錯。他上有兄長,排行十二,既無需直接擔起家業重任,也沒有傳宗接代的壓力,他以後可以住在吳山鎮,全力幫忙……」 「吳山鎮山明水秀,他搬來很好呀!我們幫他找地蓋房子,落成那天我再送他家一對大花瓶!」 雞同鴨講。不,是顧左右而言它。莫離青感覺到這個小妹子……唉,真的不小了,他越來越不知道要如何「應付」她了。 「白顥然一直說離青哥哥有眼光,我說,那還用你說!」竇雲霓笑意甜美。「有人誇離青哥哥,我就很開心;可石大爺倒埋怨你呢,他寫給爹的信,我都看了。」 「你就再做一套『吃飯的傢伙』賣他吧。」莫離青知道是這樁事,露出笑容。「我講吳山白瓷的特點,順便給他瞧瞧,他就想要了。」 「你怎不賣他呢?他出價從一百兩加到五百兩,你發財了。」 「我還要拿來吃飯,賣掉就餓肚子了。」 「哈哈!」她好樂,一雙明眸更顯水亮。「我不做了,那是世上獨一無二的『吃飯的傢伙』,只給離青哥哥的。」 莫離青又說不出話來了。 「我那天見你回來很歡喜,只顧著看禮物,忘了問你出門累不累。」竇雲霓瞧著他不自在的神色,聲調轉為軟膩。 「不累。」 「喜歡我縫給你的新被嗎?」 「舊的還可以用,怎就換新了?」 「喜不喜歡嘛?」 「蓋著很暖和。」 「嘻嘻。」竇雲霓嬌笑如鈴,長長的羽睫眨了眨。「你怎不坐呀?我老抬頭看你,很累耶。去,去你小桌那邊坐。」 「雲霓,今天我來,是說正經事。」莫離青往桌面放下一個銀紅色香包。「這個。」 「被你發現了!」竇雲霓吐了小舌,一副做錯事被抓到的模樣。 由於她剛出生時哭個不停,是一個師父送了一張符才讓她止住啼哭,後來娘親便用油紙裹好符咒,縫了這個香包給她隨身配戴。 她懂事後,將香包放在枕下,夜夜伴她入眠;這回她趁送他「吃飯的傢伙」,將香包放在檀木盒底,上面鋪了木片隔板和絲絨襯墊,不拿開來根本無從知曉盒底藏了這寶物。 「還你,這我不能拿。」莫離青又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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