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杜默雨 > 想飛 >


  啪!蕭昱飛趕忙迭起畫板,遮起裸女圖,一顆心臟噗通噗通跳個不停。

  「喔,啊,那個……」他趕忙解釋,雙手又拿起掃把掃了起來。「這是我親戚的畫室,他是一個畫家,他的作品還不少耶。」

  「是畫家?」吳嘉璿也猜到這間屋子主人的身分;可是,即便那張裸女圖是藝術作品,但和一個陌生大男生一起看,她還是會臉紅心跳。

  她忙將視線移到一張風景油畫上。「他的筆觸很細膩,應該很有名?」

  「他不出名,也不想出名,沒有人知道他的本名。」蕭昱飛指了指那個英文縮寫簽名,笑說:「他另外有事業,這間畫室是他的私人秘密花園,連他老婆都不知道。我偷偷跟他借一晚,暫時安頓你。」

  「喔,謝謝。那……我要回家了。」

  「我送你,你一個女孩子沒人照顧,挺危險的。」蕭昱飛扔了掃把。

  「現在大白天沒關係,我可以自己坐計程車回去。」

  兩人下了樓,她堅持不讓他送,他便幫她攔了一部看起來很「安全」的計程車,還當著司機老大面前,大剌剌地抄下車牌。雖然司機瞪的是他,但臉紅耳熱的是她。

  「你是?」坐進車裡,她才想到要問他。

  「哈!我是體育館的清潔工。」蕭昱飛露出大笑容,幫她關上車門。

  清潔工?吳嘉璿來不及說再見,火冒三丈的司機老大已經踩油門開走了。

  好像作了一場夢,是該回到真實人生了。她低下頭,這才發現,不是夢,她手裡仍緊緊捏住他的手帕。

  吳嘉璿站在體育館一角,看著最後一堂羽球課的同學收拾離去。

  她有些猶豫,仍不知自己為何會為了一塊手帕,癡癡地等了一下午。

  「哈啾!哈啾!哈啾!」

  巨大的噴嚏聲迴響在空蕩蕩的體育館內,她循聲望去,看見了那個高大身形正撐著一支大拖把,從看臺那邊拖了過來。

  「嗨!」她心臟怦怦跳,急忙跑過去。

  「咦!你不是那個……」蕭昱飛驚訝地望向她,話還沒說完,又是連續兩個哈啾哈啾。

  「你感冒了?」吳嘉璿想到他躺在磁磚地板上的模樣,心情無端地著急起來。「是那天你睡地板,著涼了?」

  「不,是天氣變化大,忽冷忽熱的,哈啾!」蕭昱飛忙拿出面紙,當著她的面用力擤鼻涕,擦乾淨了,又揉一揉紅咚咚的鼻子,拿出一個口罩掛上。「嘻,這樣講話比較安全。」

  她看不到他的笑臉,卻看得到他眉眼裡濃濃的笑意。

  「這……對不起……」

  「對不起什麼啊?」

  吳嘉璿臉頰微紅,低下頭說:「我害你感冒,很不好意思。」

  「又跟你沒關係。」蕭昱飛抹著地板。「你怎麼會在這裡?」

  「對了,這個還你。」她忙從背包裡拿出那塊手帕,放在掌心上。

  「哎唷,你折得像小豆干似的,害我以為回到成功嶺,每天被班長要求折豆腐乾、整理內務哩!」他拿了回來,摸摸那特別熨過的筆直折線。

  「你……真的是清潔工?」

  「哈哈哈!」蕭昱飛大笑,推著拖把從她面前跑開,抹出一大條濕亮的水線。「你真還相信了?我工讀的啦,電機三,蕭昱飛。你是新生哦?」

  「嗯。」

  「想去爬山嗎?」

  「啊?」

  吳嘉璿背著背包準備出門,她很驚訝一大早父母竟然同時都在客廳。

  「嘉璿,又要去爬山?」不管多早或多晚,媽媽吳林惠珠永遠是一臉精心打扮過的濃妝,也永遠是一身昂貴精緻的名牌服飾。

  「是學校登山社的活動。」

  爸爸吳慶國坐在沙發上,抹了髮油的頭髮梳理得一絲不苟,他將報紙折了另一個面,語氣不悅地說:「叫你參加學生會、系學會之類的社團,或是你們法律系的服務社都好,怎麼去參加這種吃喝玩樂的社團!」

  「沒關係啦。」吳林惠珠為女兒緩頰。「嘉璿多參加一些社團也好,以後想要成功的話,一定得在大學時代多多培植人脈。」

  「嗯,那除了你們法學院以外,最好多認識一些醫科和商科的。」吳慶國目光仍盯在報紙的政治版面上,只是動著嘴巴說話。「等到十年二十年後,大家都有成就了,全都是重要的資源。對了,嘉璿,你下星期去找你們系主任,說是爸爸要去拜訪他。」

  「可是……」吳嘉璿遲疑地說:「我只是大一,還沒修系主任的課,他也不認識我……」

  「你要懂得自我推銷啊。」吳慶國有些無奈地放下報紙,從西裝口袋掏出一張印得密密麻麻的名片,擺在茶几上。「你拿爸爸的名片過去,就算他沒聽過吳氏家族的這些公司,他們搞政治的,總該聽過你阿公和阿伯的名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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