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杜默雨 > 鐵捕探情 | 上頁 下頁
三十七


  「這邊沒擦乾。」他直接抬起她的下巴,幫她抹去臉頰淚珠。

  月光下,四目相對,他看進了她的瞳眸深處,再也無法挪開。

  當她誇張假哭時,她的黑眼仍是靈動活潑的,可此刻暗自垂淚的她,黑眸闐靜,也不知在那平靜無波的表面底下藏了多少不為人知的悲苦,如今讓他一點又一點地掏了出來,掏得越多,他越是難以放手。

  他以指腹拭了又拭,即便已拭幹了淚,仍是以右掌捧著她的臉蛋,靜靜地凝視她,看那在柔和月色裡緩緩浮現的美麗紅暈——

  「啊,趕快洗碗了。」她慌張地轉頭,挪開他的撫拭。

  「我洗砂鍋。」他渾身燥熱,忙起身去水缸圉了水來沖砂鍋。

  荊小田臉頰猶熱烘烘的,她已被他擦過兩次眼淚了。

  其實,她不愛掉淚的,可在他面前,她的心暖暖的,鼻頭酸酸的,淚水就會不聽使喚地流下來。

  在那大掌的撫觸下,有若溫柔的安慰,她漸漸地忘卻憂苦,整個人也跟著傻了,癡了,不再是自己了。

  她連忙將雙手浸到盆子的涼水裡,讓自己冷靜下來;又想到阿溜的藥費,回到了現實問題,便問道:「最近有沒有賺錢的活兒?」

  「有。當我的丫鬟。」

  「我不是說這個啦。」

  「有一樁。但不是衙門的案子,是有人向我尋探子。」

  「有人要雇探子?那一定有錢拿嘍?」

  「二十兩銀子。」

  「哇,這麼多!」荊小田一聽,興趣都來了。「是要深入敵軍剌探軍情?還是抓相公偷野食?抓娘子紅杏出牆?尋哪家的漂亮姑娘……」

  「都不是。」荊大鵬被勾起話題,也就聊了起來。「你還記得秦記古玩的案子,我進去時,你正在看一支小花瓶。」

  「我知道了。瓶身有一朵蓮花,瓶底有個字,字裡頭有個『田』,老闆還說是工匠的簽名。」

  「那是魏王府的供佛花瓶,那個『魏』字就是魏王府的印記,但外人不知道,轉賣了好幾手,秦老閱不知貨源,便胡謅是工匠的簽名。」

  魏王府位於南坪城外,乃當今皇帝二弟魏王的宅邸;王府占地廣大,自有它的護衛體系,平時侍衛守護嚴密,日夜巡守,出入管制,擅闖者一律視為刺客,格殺毋論,一般宵小絕不敢太歲頭上動土,自然也就沒有南坪衙門效力之處。況且魏王爺尊貴顯赫,往來的不是巨富,就是朝廷說得上話的高官,小小的南坪縣衙完全攀不上邊,魏王府可以說是南坪縣內的一塊小京城。

  「魏王府也沒對外聲張。」荊大鵬又道:「是他們的余總管聽說我們查到了銷贓的古玩店,自個兒跑來問,縣衙這才知道那是魏王府的失物。」

  「那是有人偷出來了?」她問道。

  「是的。余總管後來又私下找我,說他們府內這兩年來老是丟東西,雖然他查了所有的僕婢,就是查不出來。再這樣下去,賊兒越偷越大,哪天讓王爺王妃發現了,他這總管就幹不下去了。」

  「所以他向你要探子,進去扮個丫鬟小廝什麼的,好能在下人裡頭查出個端倪?」

  「他以為我手下有一批探子,個個身懷絕技,神出鬼沒。」

  「有啦,那就是我。」這麼簡單的任務,她當仁不讓。「我去!」

  「你扮探子扮上癮了?」他橫眼看她。

  「不,我很認真看待這份活兒,雖然我不能到處嚷嚷說我是大鵬捕頭的探子,但我既然做了,就要做到最好。」她眼裡亮出光采。「就像你當捕頭也是要當到最好,讓全天下都知道咱鼎鼎大名、威震海內的南坪鐵捕。」

  「我的名號只是拿出來嚇唬人的。你當探子的都不能到處嚷嚷了,還想出名?」

  「你知、我知就好呀!不如你給我加封吧,名號就叫『古往今來第一神探荊小田』。」

  「我當玉皇大帝了?給你這小猴封官!」荊大鵬臉皮抽了下。

  「好嘛,人家我也給你封了古往今來第一鐵捕耶。」

  「那是什麼唐朝的金大鳥,又不是我!」

  「哇,你都有認真聽我說書,我好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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