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杜默雨 > 鐵捕探情 | 上頁 下頁 |
三十六 |
|
「你給他們取名字,該不會小田也是你自己取的吧?」諸葛棋又問。 「對啊,我大字不識一鬥。小,多簡單啊,畫個三豎就好了。至於田字嘛,也很好寫,意思更好,就是買田種地的田,我很喜歡。」荊小田以手指虛寫了一個田字。「你看,這田裡分成四格,一塊給我,一.塊阿溜,一塊毛球,一塊七郎,我們四塊田連在一起,還是一塊田。」 「小田你放心,我會買更多田地給你。」阿溜豪氣地道:「我們家的田地一塊連一塊,連到天邊都走不完。」 「我也要買田給姊姊!」七郎和毛球搶著道。 荊大鵬默默聽著,他已吃了不少飯菜,但碗上仍留著那塊她夾的肉片,欲留到最後再慢慢品嘗。 桌上氣氛愉快熱絡,荊小田看著孩子們的笑容,亦是欣慰歡喜,好像日子就這麼平平穩穩地過下去了,但願這個冬天阿溜不再畏冷發寒,長得更高更壯,毛球和七郎快樂健康長大,她呢,當然是繼續攢錢買田了。 吃過飯後,諸葛大娘帶毛球和七郎到後面屋子,去跟諸葛家的孩子玩耍;荊小田本想起身幫忙收拾碗筷,諸葛棋示意她先坐下來。 「我得說出事實,阿溜不是寒症,是中毒。」 「中毒?!」荊小田有如五雷轟頂,大驚失色,隨即急問道:「有沒有生命危險?什麼時候中的毒?是我給他吃錯了藥嗎?天哪、天哪!有人跟我說哪裡有藥草,我就去掘——」 「你安靜一點!」荊大鵬吼她一聲,卻也緊張地望向諸葛棋。 「小田,你聽大夫說。」阿溜倒是很鎮定。 「你們都放心,阿溜沒有生命危險。」諸葛棋解釋道:「都過去八年多了,要有事早在他幼年身子還弱的時候就毒發了。」 「真的沒事嗎?」荊小田仍是憂心地問道。 「他目前的症狀就是冬天發冷。我先將他過熱的身體調回正常後,初初把脈,確是寒淚沒錯;可脈象又怪怪的,於是我將他的身子看了遍,這才發現他舌根底下有一個紫黑點,腳心有條細如髮絲的黑筋,這都不容易發現。」 「這是什麼毒?」荊大鵬問道。 「我不知道。但絕不是砒霜水銀這種常見的毒藥,你衙門過去若有離奇的中毒案子,請告訴我,讓我參考。」 荊小田越聽越驚,連諸葛大夫都不能斷定毒性,而那毒還在阿溜身體內流竄,萬一天氣變冷……她打個哆嗦,緊緊拉住阿溜的手。 「一定是我給他吃錯藥,我、我……」她的淚水已在眼眶裡打轉。 「小田!」阿溜捏了下她的手心。「不關你的事。」 「是的,小田你千萬別自責。」諸葛棋也安慰道:「你說剛撿到阿溜沒多久就發病了,可見阿溜之前就已經中毒,可能量少,不造成生命危險,卻積聚到心包,成了一個病灶,遇寒即出,我會想辦法將毒逼出來的。」 「若是以毒攻毒,吃藥會不會出現其它問題?」荊小田又問。 「大夫,你試就是了。」阿溜不待諸葛棋回答,很堅定地道:「小田,我希望能好好長大,將來養得起你們。」 荊小田感受到他握在掌心的力道,曾經瑟縮在她懷裡畏寒發抖的小身子已經長得跟她一樣高了,她既喜且憂,伸手撫了那張倔強自信的臉孔。 「阿溜,你好乖。」 「不要摸啦。」阿溜別過臉去。 荊小田笑了。這個阿溜啊,到底還是個半大不小的彆扭娃兒。 「阿溜。」諸葛棋又囑咐道:「除了吃藥,你每晚過來,我再給你針炙,所有的方法都要試。」 大夫和病人都在努力治病了,荊小田不能再胡亂擔憂害怕,於是開始收拾碗筷,笑道:「啊,我收拾收拾。可不能來這邊吃飽了,還給大娘忙著,我來洗碗了。」 此時荊大鵬的腦海裡,早已轉過南坪縣近十年來的江湖仇殺案,但並沒有這類不明藥物的毒殺事件;而且阿溜是在西丘撿到的,他甚至可能來自其它地方,光是京畿和附近四大縣就幅員廣闊,人口眾多,他根本無從查起。 他看了吃空的大砂鍋,端起來往後頭走去。阿溜本想跟去,卻讓諸葛棋給叫過去準備針炙。 來到廚房外頭,就見荊小田蹲在地上洗碗,大盆子倒了水,堆滿了碗筷盤子,月光明亮,照映出她手臂上的點點金色水光。 水光也蕩漾在她的眼裡,一滴、兩滴,有如飛墜的星子落了下來。 他的心讓那滴滴星淚給鑿穿,瞬間疼了, 「傻!」他蹲了下來,摸摸她的頭。「哭什麼?」 「我……」她抬起淚眼,又慌忙低下頭。 「不要擔心。諸葛仁心仁術,你看那麼多病人等著看他就知道了。」 「我知道。我是氣我怎沒早點發現……」 「你已經盡力帶阿溜看大夫了,是那些酒囊飯袋大夫查不出病因,還差點把阿溜治成了個火氣忒大的小子,現在就放心交給諸葛吧。」 「是……」她挪動手臂,胡亂抹了淚。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