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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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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薛齊拗不過孩兒,笑得眼睛都眯了。「待會兒還要吃晚飯,爹就咬一口,來,這邊玨兒先喂爹。」 較大的瑋兒和慶兒對看一眼,退到了門邊,各自從鼓鼓的口袋裡拿出包子,看來,他們兄弟不能再去「喂」爹了。 「娘總說爹寫文章辛苦,要爹多吃,要我們聽爹的話。」瑋兒咬下包子,看著猛拍肚皮,攤在椅子上傻笑的爹。「我倒覺得,娘更辛苦,要照顧我們,還要照顧爹。」 「大哥,我問你,你對娘的感覺……」慶兒十歲了,自己也想通一些事情了。「我是說,娘不是你的生母,那個……」 「娘就是我的娘,就像爹是你的爹。」瑋兒的回答簡潔有力。 「呵。」慶兒用力點頭,他並非有這方面的疑慮,而是心頭仍擱著一件事,「大哥你說,爹還記得我們男子漢的約定嗎?」 「爹說過的事情,絕不會忘記的。」對於父親,瑋兒有信心。 「有時候我想問爹……」慶兒看著笑逐顏開的爹,又望向始終含笑看爹的娘。「可我知道,爹顧慮娘的心情,娘跟我的親生爹會分開,一定……嗯,有問題吧。爹得等娘願意說了,這才會跟我們說。」 「慶兒,你不要想太多,珣兒還小,也得等她長大些。」 雖說珣兒八歲了,但兩個哥哥仍將她當成幼小妹妹疼寵保護著。 「對,爹絕不食言的。」慶兒不想了,開心吃他的包子。 「大哥,二哥。」玨兒咚咚地跑過來,拉了兩個哥哥的衣角,一馬當先。「來背書給爹聽了。」 「來嘍。」兄弟倆摩拳擦掌,妹妹弟弟都蓄勢待發了,當哥哥的怎能輸給他們。 落葉西風,秋寒不入屋來,暫且拋開外頭的煩惱,珍惜今夜吧。 翌年初春。 宜城是非多,江照影在過年前回來,就在大家以為他與程喜兒好事將近時,卻傳出他又開始上酒樓,賭錢,狎妓的惡劣行徑。 眼見琬玉憂心焦慮,為喜兒,也為孩子,薛齊卻是愛莫能助。 這種情況當然不可能讓孩子認親,或許真要帶孩子離開宜城,遠離生父的流言是非,待長大後再來說明了。 但要離開宜城,也得要有官缺給他才行。眼見丁憂期滿,吏部一直沒有消息下來,他暫且擱下宜城諸事,上京城走動探聽。 才回到了自家宅子,就聽阿金告知消息,他立刻趕到太師府。 「薛齊,只有你來看我了。」翟天襄長歎一聲,神情感慨。 日暮昏暗,一燈如豆,收拾得幾乎空蕩蕩的大廳裡,講起話來還有回音,不見昔日的僕從如雲,美婢服侍,亦不見賓客盈門的盛況,人去樓空的太師府裡,繁華落盡,淒涼蕭索。 薛齊收回視線,很誠懇地回答道:「聽說恩師告老還鄉,不日即將啟程,學生惟恐相見不及,所以才到京城,便趕來見恩師一面。」 「你才剛到京城?」 「是的,下午方到。」 「你就來了……」翟天襄看他片刻,又是慨歎一聲,「你原先是要去吏部還是你岳父那兒的吧?」 「吏部是會去,岳父那裡禮貌上也會去。」 「你的事急,丁憂期滿,也該趕快找缺回補,否則還不知要等多久。」 「這事緩個幾天都行,只怕恩師離開京城,就……」 恩師年事已高,此次完全失勢,不得不稱病告老,待還鄉之後,便是天南地北,行路重重,恐怕再難有機會見面了。 「我待你如此,你還願意來看我?」翟天襄蒼老的臉孔略顯激動。 「薛齊能有今日,不敢忘恩師的恩情。」 「你就不恨我?」 「這是兩回事。」薛齊依然臉色誠懇。「因為有恩師指導提攜,造就了我的仕途,讓我得以一展所長,恩師的愛護薛齊永遠謹記在心,至於有所意見不合之處,那也是我的個性所致,不管對象是否為恩師,結果還是會如此。」 「你總是擇善固執啊。」翟天襄歎了又歎。「你這個人,改不了性子,我看你這回起複,盧衡也不想幫你。」 這點薛齊早有覺悟。岳父還是一個面面俱到的老好人,誰也不願得罪,就怕幫他說成了官,他這個「不受教」的女婿到時又要拒絕人情請托或是「不聽話」,又讓岳父擔心官位會受到動搖。 「但按正常程序複職,就讓吏部安排。」他淡淡地道。 「現在是陳繼棠的天下了。」翟天襄望看外頭漆黑一片的宅院。「皇上當年即位,便一心整肅吏治,在我手中是整頓了不少,卻又帶出一批新權貴……唉,權力這東西,很美啊,當你得不到時,很是渴望,越發想要得到,等拿到了,更是捧在手心裡的珍珠寶石,怎麼也捨不得放掉。」 薛齊靜聽他的感慨,權力虛名太累人,他只珍惜家中美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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