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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阿融,你長大了。」談豆豆恢復正常,拿手掌比著端木融的頭頂,感性地道:「去年才跟我一樣高,這會兒已經高我半個頭了,也越來越有皇帝的威嚴了。管姐姐每回提到你,都要開心地抹帕子,還不敢相信你竟然當皇帝了呢。」

  「娘……」端木融想到委屈了半輩子的娘親,眼眶不覺紅了。

  「可惜我們女人不能去那種場面,其實管姐姐很想看你神氣的樣子,她既然不能親自到現場,那就由我幫她瞧瞧,回去轉述給她聽了。」

  「朕也可以說給母后聽。」

  「那可不一樣。多一個人說說你的神氣不是很好嗎?讓你母后聽了高興,就算作夢也會笑,這樣子才能身體康泰、長命百歲啊。」

  「這……」他可以不當皇帝,只希望娘親能開心。

  端木融還在猶豫,卻見太后娘娘已經跑去追阿順扒衣服了。

  天哪!娘娘是勢在必得了。他是不怕王兄廢他啦,但是冷面王兄鐵定會叫他看不完奏章兜著走了。

  啊嗚!為啥娘娘總是要去招惹王兄啊。

  午門,凱旋受俘大典。

  談豆豆努力抑下興奮得快飛起來的心情,端正肅立,執穩手裡的拂塵,還刻意拿拂塵尾巴遮住半張小臉,認真地扮演隨侍皇帝的宦官角色。

  她所站的地理位置實在是太好了,皇帝坐著,她站在他身後,還可以比阿融看得更遠、更闊呢。

  廣大的午門廣場前,已是密密麻麻站滿了各式皇室儀仗,五彩旗幡隨風招展,獵獵有聲,將士鏜甲熠熠生輝,馬匹雄壯,軍容威武,充分展現出天朝的強盛軍威。

  百官按品站立,談豆豆瞄了過去,爹照樣讓胖胖的周大人給擋住了,她看著爹露出來的官帽一角,逸出了孺慕的甜笑。

  視線往前拉,端木驥就站在前方左列第二個位置,站第一的是他爹端木行健;老人家半眯著眼,嘴巴一呼一呼地吹著鬍子,而那匹木頭馬卻如老僧入定,目光沉斂,靜靜地等候典禮開始。

  他真是鶴立雞群啊!一樣是日頭照大地,為什麼他朝服胸前的繡金麒鱗就特別地閃閃發光,映得他那張線條深刻的臉孔格外醒目呢?

  她仔細打量他的神情。那雙眼眸不笑時,看起來就是若有所思,深沉得令人難以捉摸;笑起來時,卻又老是似笑非笑,不知他是開心還是生氣,老奸巨猾得更教人猜不透。

  也難怪臣子們怕他了。嘿!他們怕,她可不怕。同樣是人,他只是腦袋好些、出身好些、身形大些,難不成他還有本事將她吞了……

  嚇!她藏在拂塵尾巴後面的笑容僵住,那匹木頭馬仿佛察覺她的注視,竟然往這邊看來了。

  四目相對,她看到他眼裡陡起的訝異,正得意嚇到了他,可才不到一眨眼的工夫,就見他眸光轉為深邃,倏忽變成幽沉得不見底的毒龍潭了。

  前頭的阿融肩膀抖了一下,她立刻用力往他瞪了回去。

  亂瞄什麼!瞧你嚇到皇帝了。她皺起眉頭,以目示意。

  端木驥嘴角揚起,眼裡有笑,竟舉手拿袖子學她遮起半邊臉蛋。

  呵!大男人學什麼猶抱琵琶半遮面啊。談豆豆沒料到他竟敢在這種隆重大典上開玩笑,氣得將整只拂塵擋住臉,眼不見為淨。

  她就是想看熱鬧,怎樣?!她就不信他敢當場揪她回宮!

  就在此時,鼓聲震天,號角齊鳴,司禮官大聲喊道:「獻上戰俘!」

  談豆豆立即站好,眼珠子還是禁不住瞟向端木驥,只見他又站得筆直,目不斜視;而他旁邊的端木行健也猛然醒轉,不再打瞌睡了。

  兩名將官牽來一名神情驚惶的黑臉短頸銅鈴眼朝天鼻矮漢,站定在皇帝的面前,再一扯系在黑臉矮漢脖子上的白絲帶,喝道:「跪!」

  黑臉矮漢早就渾身發抖,被這一聲雷吼震得雙腳直打顫,咚地就跪了下來,雙掌匍匐在地,完全不敢抬頭。

  談豆豆用力捏緊拂塵,一股火氣往上冒。這個人就是膽敢跟她求婚的昆侖國國王?呵!也不瞧瞧自己的尊容和本事!以為天朝是小太后小皇帝就很好欺負嗎?沒多少斤兩也敢以卵擊石!可別忘了咱天朝還有一個英明神武、國之棟樑的平王爺呢……

  嗟!怎又扯到他了。她心虛地瞄向端木驥,好像太抬舉他了吧。

  司禮官大念特念昆侖國廢王的罪狀,念得越多,那黑臉矮漢臉色就越白,待罪狀一一數落完畢,全場數萬人鴉雀無聲,全將目光焦點放在他們的皇帝身上。

  端木融神情肅穆,以堅定威嚴的聲音問道:「昆侖廢王,朕問你,你挑起戰端,破壞兩國和平,該當何罪?」

  「嗚,嗚……」黑臉矮漢整個人都快趴平地上了。

  「無用蠢物!」端木融袍袖一揮,大喝一聲:「拿下!」

  「拿下!」兩名將官跟著附和大喊。

  「拿下!」文武百官也齊聲大喊。

  「拿下!拿下!」聲浪一波接一波,從前面傳到後面,由中間傳往旁邊,不到片刻,整個午門前已是一片激昂震耳的拿下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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