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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不,我不知道。」端木驥微蹲下身,一邊敲著甬鐘不同部位,傾耳凝聽,一邊還能分神說話。「我只是沒想到昆侖國如此不堪一擊,不然剛才打賭的天數就縮短為一天了。」

  「可你明明才指示皇帝如何調度糧草,怎麼一下子就——」

  「娘娘不懂軍機就不要胡亂猜測。軍隊回程也需要糧草。」端木驥愉快地敲起編鐘,幾個高低流暢的樂音立刻串成了曲子。

  「啥?!」所以她一開始就入了他的圈套?談豆豆氣得跳腳,很想搬大鼓砸了他那張可惡的神氣馬臉。

  「娘娘,願賭服輸。」馬臉又說話了。

  談豆豆緊緊攬住了香包。天朝打勝仗是一大喜事,她也不吝惜送出一個香包,可她就是要爭回公道。

  「這場打賭不公平,你是小人伎倆,存心捉弄我。」

  「低頭弄蓮子,蓮子青如水……」端木驥竟然唱起曲兒來了。

  「平王爺!」太監興匆匆地胞了進來。「原來您在這兒……」

  「住口!」談豆豆大叫。

  「皇太后?!」太監惶恐不已,立刻跪倒。嗚,他沒看到她呀。

  「你起來,沒你的事,回頭到甯壽宮領賞。」談豆豆不願波及無辜,她是叫端木驥住口,不是叫太監住口。

  他是故意唱的。她剛才唱的小曲全讓他聽去了,那麼他來多久了?皇宮這麼大,她隨便亂跑到這兒來,這樣他也能神通廣大地出現?

  或者,他是存心跟蹤?

  跟蹤她做什麼?想找出廢掉太后的罪狀嗎?當王爺的都這麼閑嗎?還會敲大鼓振奮人心呢……振奮?他振奮她的心?

  她心頭一跳,不自覺往臉上摸去,那灼燙的熱度令她慌張地低下了頭。原來,她聽到他唱曲時,就已經渾身不自在地燥熱了。

  蓮子,憐子,當她黯然自憐時,是否亦有人懂得憐她呢?

  她臉紅了嗎?為什麼臉蛋熱得蒸騰出眼裡的濛濛水霧了?

  都是端木驥害的啦!想討香包用說的就好,唱什麼曲兒嘲笑她的心事!在他眼裡還有沒有她這個皇太后伯母呀!

  她扯下香包,本想遞給寶貴交給那匹木頭馬,但心頭鬱積一股莫名且無從發洩的氣惱,乾脆用力扔了出去,轉身大步就走。

  弧線拋出,端木驥從編鐘後面飛身而出,長臂一撈,大掌接住。

  「謝老祖宗恩典!」他的笑意更濃,眸光也更深了。

  第四章

  一個月後,龍翔宮,皇帝夜難眠。

  「皇帝,老身求你了。」這是倚老賣老的哀兵政策。

  「不行。」端木融難得擺出了皇帝威勢。

  「阿融,我求求你了,你最孝順娘親了,我好歹也算是你名義上的娘啊。」談豆豆搬出親情攻勢,死纏著端木融不放。

  「不行啦!娘娘,朕也求求你了,嗚!」端木融簡直快哭出來了。「要是讓我的王爺王兄知道了,他就要廢掉我的帝位了。」

  「你們不說誰知道!而且在這種大典上眼睛都不能亂瞄的,他絕不會看到的。」談豆豆拍胸脯保證,柳眉倒豎,豪氣干雲地道:「再說他要敢廢你,老身就先廢了他。」

  「娘娘啊,這還是不行,再說也得顧慮娘娘的安危……」

  「阿順公公,快!」談豆豆直接找到目標人物,興奮地道:「咱倆差不多身材,你快將衣服扒下來。」

  「嗚嗚,太后娘娘,您這是要了小的人頭啊!」隨侍皇帝的小太監阿順哭哭啼啼的,扯緊了衣襟不給扒。「平王爺那麼凶!」

  「再凶也凶不過老身,你們別怕他。好了,就這麼說定了。」

  「嗚,萬歲爺啊!」阿順一跤跪倒,扯著皇帝的袍擺,哀號道:「如果平王爺斬了小的,小的斗膽要求,請您一定得為小的上一炷香,這也不枉小的服侍萬歲爺一場了。」

  「嗚嗚,阿順,朕不會忘記你的!」端木融仰天長歎,悲切地揮淚道:「說不定朕會比你先走一步,等著你過去服侍朕了。」

  「嗚哇!」主僕倆抱頭痛哭。

  說得好像是真的一樣!談豆豆只能目瞪口呆看著流有端木家搞怪血統的阿融,這孩子……深藏不露!

  明明是一件大好喜事,卻被他們演得好像天快塌下來似地。

  就算讓端木驥發現了又如何?他會有他的處罰對策,但絕對不至於殺人或廢帝。這些日子以來,她已經很明白這人雖然表面狂妄得令人髮指,可實際底子卻是處處遵循法統和禮制,再古板不過了。

  而且……她竟有一種期待他發現的渴望,然後見他氣得臉孔發青,用那冷冷的聲調跟她說理、鬥嘴,她再用力反駁回去,駁到他無話可說,只能心悅誠服,無比崇敬地盛讚天朝皇太后聰明睿智勇敢無敵……

  「哈哈!」她雙手叉腰,志得意滿,總算可以扳回一城了。

  「咦?」端木融和阿順發現太后「演」得比他們還精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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