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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他的動作,驀然一停,但是下一瞬間,立刻又再繼續,對那聲柔聲嬌喚完全置若罔聞。

  偏廳裡的寂靜,以及丈夫冷然的反應,讓床上的寶寶心裡愈來愈慌,小手把被子揪得更緊。

  齊嚴壓抑著瀕臨爆發的脾氣,彎腰拾起地上的發帶,將披散的長髮重新束起。

  「夫君……我……」看著那冷漠的背影,寶寶終於鼓起勇氣,小心翼翼的開口問:「你……你在生氣嗎?」

  他在生氣嗎?他在生氣嗎?

  費力壓抑的怒火陡然爆發了。

  「沒錯,我在生氣!」齊嚴一把抓起被扔在椅子上的外衣,終於轉過身來。他臉色鐵青,看著纖弱的妻子,厲聲質問:「你做了什麼?」

  昨夜激情濃時,他根本無法思考,只能放縱本能,要了她一次又一次。但是等到衝動褪去,理智再度回到腦中時,他才警覺到,那樣的失控絕對是有了外力介入的緣故。

  他雖然苦忍多時,但那些強烈的渴望,還不足以淹沒他深埋在心中,無人能知的那個決定。

  寶寶畏縮了一下,在他銳利的目光下,脫口而出。

  「呃,那個藥——」

  「藥?!」齊嚴難以置信。「你對我下藥?」

  「呃,那……那……」打從成親以來,她從沒見過,他如此憤怒過。她往床內一縮,嚇得有些結巴。「我沒……」

  嗚嗚嗚,不是她不是她,下藥的明明是三姊啦!

  但是,追根究柢,三姊會對齊嚴下藥也全都是為了她。到了這個節骨眼上,她怎能為了躲避丈夫的怒火,就把過錯全推到三姊頭上呢?

  望著嬌妻輕顫的雙肩上,還留著他昨夜太過放肆縱情時,留下的無數瘀痕,以及雪白頸上的齒印,還有那被蹂躪得幾乎要見血的紅唇,齊嚴握緊了雙拳,火冒三丈的冷聲開罵。

  「娘她們不知輕重,亂出主意,你怎麼能夠一徑盲從?」

  「不,不是的!」這次,真的不是婆婆們的主意啊!

  齊嚴卻聽不下她的解釋,

  「你有沒有想過,我可能傷得你更重?」想到那種情形,他在怒意掩飾下的心就恐懼得幾乎顫抖。

  「我……」

  他的滿腔怒火再也壓抑不住,全部傾巢而出。他甚少對妻子發脾氣,但事態嚴重,熊熊的怒火燃燒擋也擋不住。

  「別人要你對我下藥,你就下藥。如果那人交給你的,其實是毒,不是藥呢?」他質問。

  寶寶嚇壞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責駡沒有結束。

  「你知不知道事情可能更糟?我可能更加失控?」

  她小臉煞白,那些責駡的字句,就像是一下又一下的鞭打,狠狠的抽打在她身上。

  「你到底在想什麼?」

  接連不斷的責駡,讓她手足無措,雖然幾度想辯駁,齊嚴卻不曾給她半點機會,反倒在她淚水奪眶的時候,鐵青著臉逕自背過身去,套上最後一件外衣,轉身踏步離開,每一個步伐,都用力得像要踩碎地上的磚。

  他氣過了頭,甚至忘了關門,敞開的書房大門,從外吹進陣陣風來。

  微涼的晨風,穿門過廳,吹得偏廳大床上的寶寶,禁受不住的頻頻顫抖。

  齊嚴冷絕的背影,不一會兒就消失在門外,只留下她孤獨一人,坐在偌大的床上,眼淚直掉,濡濕了被子。

  他鐵青的臉色、嚴厲的責駡,一次又一次的在她腦海裡盤桓,揮之不去,每想一次,眼淚就落得更急。

  她真的不懂。不懂他為什麼要凶她,不懂他為什麼要這麼氣憤,已經成親的夫妻,行魚水之歡有什麼不對?

  寶寶一邊哭著,一邊走下了床。她彎著腰,一路撿拾著昨夜被急急扯落,散落滿地的衣衫,啜泣不已的將那些破掉的衣裙重新穿回身上。

  齊嚴說,怕傷著她。但是,她的身子,早就養好啦!婆婆們明明就說,一般婦人小產,也都是一、兩個月之後,就能夠行房了,他還當她不懂,告訴她不必急於一時。

  但,一時,是多久?

  他們都八個月沒行房了!

  她哭著哭著,愈是想著,就愈是難過,一股腦兒鑽牛角尖,無法自拔。

  嗚嗚嗚,他會那麼生氣,分明就是——分明就是——分明就是不想跟她「那個那個」嘛!

  想起那日,在碧湖上無意撞見白小恬倚偎在齊嚴懷裡的景況,再度浮現心頭。原本的猜疑,有了各種跡象做為佐證,讓她只能相信,丈夫當真移情別戀了。

  寶寶心頭發疼,淚珠再變成串滑落。

  嬌小的身軀,獨自蹲在書房,一邊哭著,一邊收拾地上的文房四寶。雖然,她真的好傷心,但是終究臉皮薄嫩,不敢留下「證據」,讓僕人們知道昨晚的「戰況」有多麼激烈。

  直到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把書房都收拾妥當後,她才紅著雙眼,慢吞吞的走回主樓。

  白雲悠悠,風和日麗,跟寶寶心裡的愁雲慘霧,形成強烈對比。

  「寶寶?」

  偌大的庭院中,一聲嬌喝驀地響起。

  「怎麼回事?」

  她原本想要獨自回到主樓,窩進軟榻上頭,忍受那一陣又一陣的心痛,卻沒想到,竟會在主樓門前,就遇著跑來探看的珠珠。

  一時心慌,她急忙伸手,想遮住哭紅的雙眼。

  這個舉動,反而讓珠珠起了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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