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典心 > 傾國 | 上頁 下頁


  起碼有數百個身穿鐵甲的男人,全騎在精壯剽悍的駿馬上,筆直朝著這兒沖過來。鐵甲鏗鏘有聲,映著日光,閃爍著亮眼的光芒。不論是隊形跟速度,這群龐大的隊伍,都精確得沒有分毫不同。那冷肅雄壯的氣勢,震得岸上的巨石跟細沙,都在隱隱震動。

  「哇,導演是誰?出資者又是誰?這是砸了多少製作費啊!」甜甜讚歎著,懷疑自己是誤闖了某個國際巨片的秘密拍攝基地。眼前這陣仗,勝過她所看過的任何一部電影。

  威武的馬隊,轉眼間已經來到眼前。前鋒在撞上他們之前二十公尺,猛地拉韁停馬,訓練有素的駿馬們,瞬間停下腳步,偌大的馬隊從奔馳狀態下,改為靜立。

  戰士們動作一致,翻身下馬,低頭單膝跪下,領隊的那個大鬍子,聲如洪鐘的說道:「護衛營來遲,末將有罪,請王上賜罰!」

  男主角伸出手,輕輕一揮。

  「免。」

  「謝王上!」

  一輛由四匹白馬所拉的華麗馬車,這才趕到。

  馬車上的繡簾一掀,一個衣著華麗、俊美無比的年輕男人,神色擔憂而焦急,匆匆下了馬車,跟槍著跑來。

  「兄長,您可還無恙?」他的美貌就連女人也相形失色。不知道何時,原本哭哭啼啼的老人,已經擦掉了鼻涕、抹千了眼淚,這會兒神色自若,看不出一丁點兒先前慌亂痛哭的模祥,恭恭敬敬的垂著手報告。「甯歲公子請放心,王上無恙,只是過於疲勞。」

  「但,我明明見到,兄長從船上落水,沒入江中。」

  「那是因為,王上宅心仁厚,見了江中有落水女子,才捨身相救。」老人的雙眼眨也不眨,語調平靜的說著,說謊說得非常流利,一點兒都沒有遲疑。

  甜甜瞪大了眼,努力克制住拍拍自個兒耳朵的衝動。

  她沒聽錯吧?這老人家是胡塗了嗎?是誰救了誰SOS?這話倒過來說也行?

  換做是平時,她肯定已經開口,戳穿對方的謊言。她堅決相信,誠實最重要,就算是說謊的是足以當她爺爺的老人,她也會勇敢指正。

  只是,這會兒場面如此浩大,這些人又那麼嚴肅,是不是就證明了,這場戲還必須演下去?

  這些演員們,演得如此賣力,她要是在此刻插嘴,說不定就會壞了他們這場戲。

  所以說,導演打算順其自然的,讓她這個闖入者,也軋上一個角色嗎?唉啊,她真是太好運了!甜甜紅潤的嘴兒彎彎,藏不住竊喜的笑,她咕咕咕的小聲偷笑,左顧右盼了好一會兒,忙著尋找攝影機,跟選角眼光值得嘉許的導演,卻還是遍尋不著。

  很明顯的,她偷笑的聲音被男主角聽見了。他回過頭來,無言的望著她,黑眸之中有光芒在閃動。

  甜甜連忙止住了笑,露出最無辜的表情。

  唔,笑也不行嗎?那要是忍到內傷了怎麼辦?

  原來職業演員的世界。是這麼的嚴格啊!

  那雙深邃的眸子,終於離開那張因為忍笑而微微發紅的臉兒,轉向恭敬的等在一旁,候著他下達指令的人們。

  「回宮。」

  他沉聲說道,拒絕旁人的攙扶,逕自站起了身子。雖然他的雙腳仍有些虛弱,但是他仍舊強撐著,邁開穩定的步伐,就連他的神情,也變得漠然嚴酷,絲毫看不出在不久之前,他才剛剛從鬼門關前轉了一個圈回來。寧歲迎上前來。滿眼都是關懷。「兄長,您累著了,肯定不宜策馬奔波,不如乘坐我的馬車回宮?」輕柔的聲音,比絲竹更悅耳。

  「不用。」

  俊臉上的冷酷表情,沒有任何的改變,大手一揮,將弟弟的一片關懷,全都掃開了去。他抬頭長嘯,遠遠的一匹黑色駿馬,聞聲就如狂風般奔來,直奔到他眼前,才垂首踏足猛噴氣。

  他拍了拍馬的側頸,這才翻身躍上馬背。

  馬兒縱聲嘶嗚,高舉前蹄,往山岡之上奔去。

  那數百兵馬,全都緊緊追隨在黑馬之後,動作整齊而利落。

  啪啦啪啦!

  當最後一人一馬。消失在山岡後頭時。激烈的掌聲驟然響起,剩餘的幾人,全都詫異的回過頭。「太精彩了,這是我見過最精彩的一場戲。」

  甜甜由衷的讚美著,無法掩飾她被剛剛的景況,深深撼動的情緒。「這部電影絕對會紅!等一下請各位都一一幫我簽名。」

  不同子她的激動,那些人都瞪大眼睛,仿佛驚嚇過度般,愣愣的看著她。

  「呃……」她拍手的節奏,慢慢的、。隕慢的緩了下來。「男主角都走了,這場戲還沒拍完嗎?」她小小聲的問。

  「男主角?」老人嚴厲的糾正。「那是我們的王。」

  「什麼王?」

  「厲王。」

  甜甜愈來愈是困惑,她先是點頭,接著又猛搖頭。「不是不是,我不是說戲裡,我是說……」唉啊,怎麼說呢。「攝影機呢?導演呢?該收工了吧?」她又問。

  「姑娘,您在說什麼?」老人皺眉。

  「拜託,老伯,請您不要這麼入戲,我實話實說了,跟您對戲我壓力好大喔!」她無奈的說道,在心裡妄想著,還是比較喜歡跟剛剛那個俊帥的猛男共演。

  老人惱得吹鬍子瞪眼睛。

  「在下萬帆,乃滄浪國太傅,不是姑娘所言的戲子。」

  想他輔佐了滄浪國三代之王,頭髮鬍子都花白了,還是第一次遇見有小女娃兒膽敢對他這麼無禮。

  看老人家生氣,她連忙點頭。順著說道:「好好好,我知道了,太傅就太傅。」

  先前那個演出忠臣殉主戲分的男人,這時搶著上前,口氣跟臉色都是滿滿的不宵,「太傅,多說什麼呢?王上說要帶這女人回宮,咱們照做就是了。」說完,他一探,就扯住甜甜的辮子。

  「哇,你做什麼?」她大驚失色,這輩子最怕的,就是有人扯她的頭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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