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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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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旭日公子、旭日公子——」 砰! 四顆蓄足力量的肉包,同時撞進懷裡,把旭日撞得倒地不起。他開始後悔叫醒她們,這幾個丫頭把他當玩具,賴在他身上亂摸,確定他無法起身後,還興奮的跳來跳去,他的骨頭差點要被踩斷了。 「安靜些。」桌邊傳來嬌脆的聲音。 在地上滾成一團的五個人,霎時間全凍成石像。四姊妹這才想起,金金還在這兒,連忙放過呻吟不已的「受害者」,從旭日身上爬起來,咚咚咚的跑回原地,小手背在腰後,乖乖站好。 「把這幾封信寄送出去。」金金封妥最後一封信函,蓋上封緘,把幾封信遞給她們。 這幾日來,她忙著打點聯絡,不但送出消息回京城,穩住生意,也沒忘了積極調查那些黑衣人的來歷。 那票人的身手矯健,行動飄忽如鬼魅,不像是尋常劫財的盜匪。他們能在極短的時間內現身襲擊,又從容離去,證明這是一樁經過縝密計劃的攻擊。 原本,富貴商家,遇見盜匪是件稀鬆平常的事,但是那銀面人出手兇狠,不像是打算劫財,到像是存心要她的命。 錢家財勢雄厚,她的性命格外值錢,若是綁為人質,絕對能勒索钜資,而那銀面人卻不要銀兩,只要她的命? 金金直覺的知道,這次的襲擊並不單純。 甲乙丙丁捧著信函,不敢多留片刻,邁開小腳溜出去了。 被壓倒在地的旭日,萬分感激的站起來,稍微整理被扯亂的衣襟,這才笑著來到桌案旁。 「大姊,早。」 鳳眼輕睞,睨了他一眼。 「這麼早來,有什麼事?」 「沒什麼,昨兒個和嚴大哥約好,今日要來陪他下棋。」 「他還在睡。」 「已經醒了。」後頭傳來嚴燿玉低沉的嗓音。 姊弟二人同時回頭,這時才發現,他已經醒來,偉岸的身軀倚靠在床邊,黑眸裡帶著幾分笑意。 「什麼時候醒的?」金金問道,詫異自個兒竟沒察覺他已經醒來。 「剛醒。」嚴燿玉微笑著。「看你寫得專心,所以沒有吵你。」 不巧,門上這時傳來輕敲,有人隔著木門通報。 「大姑娘,石岡到了。」情況緊急,連遠在京城的石岡也趕來,幫忙調查黑衣人的來歷,以及小紅的下落。 「知道了,讓他先候著,我這就來。」金金揚聲答道,眸子一轉,望向小弟。「對了,你似乎閑得很。」 「咦?」旭日來不及辯解,手裡就多了條絹巾。 「那四個丫頭替我送信去了,剛好你無所事事,又跟你的嚴大哥交情好,最適合替他梳洗。」嫩如水蔥的小手,在旭日眼前揮動。「熱水和粥都在哪兒,梳洗完後,記得喂他吃粥。」她一口氣交代下來,沒讓旭日有拒絕或插嘴的餘地。 「嗄?」 梳洗?要他替人梳洗?沒搞錯吧? 金金吩咐完畢,轉身往門外去。「對了,記得,還有湯藥,不許剩下,你就算是用灌的,也得灌得他喝下。」 說完,嬌小的身影消失,房門砰的一聲,當著兩人的面關上。 室內有半晌的寂然。 旭日看著緊閉的艙門,再瞧瞧手裡的絹巾,以及一旁桌上的水盆,呆愣得手足無措。 「嚴大哥,這個——」 他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天之驕子,啥事都有奴僕伺候得好好的,從沒想到,自個兒竟有需要伺候人的一日。 「你先擱著吧!」嚴燿玉笑了笑,饒他一命。 「呃,我想,沒關係啦,這點小事還難不倒我的。」開玩笑,大姊交代的事,他哪敢違抗啊?要是她等會兒回來,發現湯藥、熱粥都還原封不動,他的腦袋說不定會被擰斷! 旭日走到桌旁,站在銅盆旁,皺起眉頭,考慮良久。 唔,這個——是先把絹巾放到盆裡,再倒熱水?還是先倒熱水,再放絹巾呢? 他努力思索,回想這十幾年來,每日由奴僕伺候梳洗的細節。 「旭日,不用勉強了。」 「別擔心,我能搞定的!」旭日擺擺手,把扇子插進腰帶,挽起袖子準備大展身手。 接著,他把絹巾丟進水盆裡,再提起水壺,豪邁的將滾燙的熱水倒進去—— 嘩啦! 熱水澆燙絹巾,白茫茫的煙蒸騰冒出,溫度高得驚人,要是真的用來洗臉,肯定要燙掉一層皮。 嚴燿王挑起濃眉,不禁懷疑這小子到底是來幫忙,還是金金派來,對他施以酷刑的秘密武器。 「呼,看來很容易嘛!我就說,聰明人學什麼都快,梳洗這小事怎難得倒我旭日公子?」他頗為得意,伸手就端起滾燙的水盆。「嚴大哥,來,讓我——哇,好燙!」 銅制的水盆,燙得如同燒炭,他才剛端起,就被燙得鬼吼鬼叫,本能的把水盆拋出去。 「燙燙燙燙燙!」旭日雙手亂揮,痛得怪叫不已,沖向角落的花瓶,手忙腳亂的抽出瓶裡的梅花,把兩隻被燙傷的手浸到花瓶水裡,這才松了口氣。 呼,還好還好,再差一點點,他的手掌就要被燙熟了呢! 他忍著疼,驚魂未定的轉身,剛想說話,卻被眼前的景況嚇得目瞪口呆,眼珠子差點沒掉出來—— 那個受了刀傷,虛弱不已的嚴燿玉,這會兒竟不動如山的杵在桌邊,手裡還捧著那盆燙死人的熱水。 房裡靜悄悄。 兩個男人,就隔著一張圓桌、一個銅盆,無言的大眼瞪小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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