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典心 > 金玉滿堂 | 上頁 下頁 |
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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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武雙手搭在她顫抖的肩頭,潛運內力,充盈渾厚的熱流穿透她的身子,溫熱了她的經脈,暫時祛走寒冷。 體內的暖意,讓她松了一口氣,小臉由青紫轉白,再逐漸紅潤起來,兩排碎玉牙兒也不再顫個不停了。 「好些了?」他沉聲開口。 「嗯。」小紅拚命點頭,潮濕的頭髮不斷滴水,看來可憐兮兮的,像只小落水狗。 耿武一言不發,抱起濕答答的小紅,逕自往河道旁的嚴府商行走去。 「耿、耿耿耿、耿爺——」她又開始結巴了,不過這回不是因為寒冷,而是因為羞窘。 男女授受不親,耿爺這樣抱著她,實在不恰當。但是她全身濕透,衣裳都浸飽了水,根本走不動,而耿爺的身子又那麼暖,靠著他,可比靠著火盆還要溫暖呢…… 耿武健步如飛,大步跨入商行之中,把她交給看得雙眼發直的管事。 「找套幹的衣服讓她換上。」他言簡意賅,交代完畢就轉身要走。 「耿爺——」小紅連忙開口。 他在雨裡停下腳步,回過頭來,臉上還是那麼冷漠。 她還抱著那個錦布包袱,既尷尬又害羞,粉臉紅潤潤的,一邊滴水,一邊小聲的道謝。 「呃,多謝耿爺的救命之恩。」 那雙黑玉似的眸子,默默望著她。半晌過後,耿武才點頭,沉默的轉身離開,高大的身影在雨中漸行漸遠。 她就站在門口,粉臉上紅潤未褪,望著他挺健的背影,直到那身影消失,完全看不見為止。 *** 天涼好個秋。 滿樹的綠葉在天氣轉涼後跟著變紅,然後隨風飄落。 達達的馬蹄聲停在錢府大門口,見到熟悉的嚴府車馬,守門的家丁很快迎上前去。嚴燿玉走下車來,未等下人跟上,就逕自入了門去。 兩家下人們習以為常,互相打了招呼,只有耿武亦步亦趨的跟上,再來就是畏冷又還沒睡醒的甲乙丙丁。四個丫頭睡眼惺忪,姍姍下了馬車後,才提著竹籃,追上主子的腳步。 穿過一進又一進的庭院門堂,嚴燿玉走上回廊,回廊曲折迂回于園林間,遇水飛渡便成了橋。 過了橋,又經過幾個院落,他才看見金金居住的珍珠閣。 珍珠閣美輪美奐,貴氣逼人。 門外的鏨銅鉤上,懸著紅綢軟簾,地上則鋪著大紅氈毯。 嚴燿玉跨入門檻,耿武習慣性的停在門外候著,四個丫頭依序才到,卻貪暖的跟了進去,縮在角落裡,把握時間再偷睡一會兒。 「嚴公子早。」小紅見到他來,立刻福身迎接。 他點頭。「她在裡頭?」 「是的,大姑娘早晨醒來,喝了薄粥,這會兒正在休息。」 前幾口秋涼又下了雨,金金沒穿暖,在京城內巡視各商行的情形,回府後就開始輕咳。小紅勸她歇息,她偏不聽,邊咳邊忙,小小的風寒一拖再拖,到了昨日終於再也支撐不住,病得癱軟在楊上,無力起身。 嚴燿玉聽到消息,覷了個空,親自來錢府探病。 「這兒有些補氣祛寒的珍品,分次加入她的湯藥裡。」他指著甲乙丙丁手裡的竹籃,逐一吩咐。「另外,這是邊疆的皮襖,記得給她添幾件衣裳。」 「多謝嚴公子。」她收下竹籃,點頭稱謝。 「知道該怎麼處理?」 「是的,照舊處理,無論是湯藥還是皮襖,都不會讓大姑娘知道是嚴公子贈與的。」她微微一笑,早明白這心照不宣的安排。 「她服過藥了嗎?」 「剛剛端進去了,但是——」小紅欲言又止,苦笑的看看寂靜無聲的閨閣。 「我知道了。」 嚴燿玉簡單的說道,嘴角一勾,微微頷首,高大的身軀穿過垂簾,走入了內室。 珍珠閣裡,精緻的窗櫺下,美人在臥。 金金躺臥在床榻上,眼兒緊閉,那尖尖的瓜子臉,彎而細的眉,有另一種柔美的嬌弱。 她的長髮披散,如流水、如絲緞,隨著她睡夢中不自覺的動作,長髮隨之擺動,身上的紗衣也滑開些許,露出水嫩香肩。 嚴燿玉步履無聲,來到床榻邊,發現即使睡著了,她小手中,仍舊緊握著一本商冊不放。 「好強的小東西。」他嘴角輕勾,拿開那本商冊,在床榻邊坐下,替她拉好絲被。 掌心一空,夢中的金金柳眉輕顰,小手揮動,在床榻上摸索。 嚴燿玉無聲淺笑,沒去撿商冊,反倒伸手給她,任由她握著。她的手很小、很軟,柔弱無骨,纖弱得像是一捏就要碎了。 他凝望著沉睡中的小女人,一時間幾乎要忘了,她清醒時有多麼跋扈無理。他俯下頭去,薄唇在她額上印下一吻,享受她難得不生氣、不鬧彆扭的寶貴時光。 深幽的黑眸,只有在無人知曉的一刻,才不自覺的變得柔和。 桌上香爐,燃著淡淡沉香,室內只有金金輕淺的呼吸,她的柳眉愈蹙愈緊,不知是夢見了什麼—— 「嚴燿玉!」金金尖叫著醒來,額上冷汗涔涔,小臉發白。 奸可怕! 她夢見十年前的那場比試,她輸得一塌糊塗,整整三個月,人人議論紛紛,把她當作聊天閑嗑牙的話題。而那可惡的無賴,竟還笑著逼近她,威脅地不得洩漏半旬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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