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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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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過一劫,雖然讓她松了一口氣,但是一想到,他竟對她的魅力視若無睹,她的女性自尊卻又覺得有些受傷。先前在練功院裡,她伸手摸他,他一臉不悅,這會兒她跳上床,等著他享用,他也棄若敝屐,碰也不碰她一下—— 淡淡的、幾乎察覺不出的沮喪,從她心底悄悄溜過。 海東青背對著她,自顧自的穿起衣裳,結實的肌肉起伏著,動作俐落,絲毫不浪費時間。 穿好衣袍後,他才轉過身來。 「拿來。」他冷淡的說道。 「什麼?」 「我的腰飾。」 喔,她想起來了。 「我沒帶在身上。」她聳聳肩,蜷起腿兒,有些無賴的說道。 大姊把銀刻腰飾擱在她的鏡柏前,她一瞧見就有氣,惱怒的扔到牆角去。但是過了一會兒,卻又撿了回來,反覆看了很久。 她不知道為什麼,就是不大想扔掉它,反而找了個盒子,擱進裡頭鎖好。 不過,她也不想還給他—— 海東青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嘴角微揚,閃過一抹很淡的笑。「除了玄武道兩旁,京城裡還有哪裡群聚商賈?」他不再追問腰飾的下落,換了個毫不相關的問題。 她偏著小腦袋,想了一想。 「東市與西市里,各有四坊,四坊內又各有十六條街。天下各處,包含各省商邦,都齊聚到那兒去買賣交易。」她仔細的說道,從那雙精光四迸的綠眸裡,看見跟大姊神似的眼神。她認得,那是商人準備出手,好好大撈一筆時的眼神。 他沉默了一會兒,半晌之後才開口。 「準備出門。」話才說完,人已經跨開步伐,往外走去。 「去哪裡?」她氣憤他的霸道專斷,不肯乖乖聽話,仍舊抱著腿,縮在床上不動。 「上街。」 「要上街做什麼?」她懶洋洋的問,故意躺回床上,發出好大的聲音,想要激怒他。 「你只需要跟著我,不必多問。」他停下腳步,回頭看了她一眼,眼裡閃過笑意。「還有,離開那張床。」他提醒。 「啊?」 還沒有會過意來,身下的雕花大床,就發出嘎嘎的奇怪聲響。緊接著—— 轟!又是一聲巨響,大床塌了。 *** 可惡的男人。 看著西市那幾乎看不見盡頭的大街,珠珠發出疲累的呻吟,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又看到旁邊幾條街裡,還有幾百間的店鋪要走,她就雙腿一軟,幾乎要軟倒下去。 這男人也不知是哪裡有毛病,不肯騎馬、不肯坐車,非得要下來走路,然後一家一家的去詢問價錢,還扔了本賬本給她,要她詳細列下所有貨品的價目,不得所有遺漏。 花費了五日,好不容易走完東市,海東青沒有罷休,轉了個方向,來到西市里,如前幾日一般,把所有的物品價目全問上一遍。 珠珠走路走得腳疼,記賬記到手酸,全身的骨頭,就像那棟破宅子裡的舊家具,開始發出嘎嘎的慘叫。 這樣忙上三個月,她非被折騰死不可! 從小到大,她總被人捧在掌心,寵著、讓著、疼著,就連練武時,也被照料得仔仔細細,何曾被這麼折騰過? 啊,該死,他又走進隔壁店家了! 紅色錦靴重重的跺在地上,她在門口站定,不肯進去,小臉上漾著不悅。 「這條街上賣的是茶葉,店家們早有了默契,不做削價競爭,你就算問上一百家,價錢也不會差到哪裡去。」她忍了好幾天,終於再也受不了他這煩死人、累死人的「掃街」行動。 海東青睨她一眼,沒有多理會,雙手負在身後,轉身走入店裡。 見他說不聽,珠珠再度跺腳,紅唇緊咬著,心裡卻早已把他罵得狗血淋頭。她深吸一口氣,平撫瀕臨崩潰的怒氣,不情願的跟了進去。 店家匆忙迎上前來,取來本季最好的茶葉,讓海東青一一過目。他凝目斂眉,冷銳的目光掃過烏龍、香片、龍井、普洱等上好良茶,又問清楚茶種批價,之後才轉頭看向她。 「記下了?」他問。 珠珠緊握著筆桿,在心裡詛咒他十萬八千遍,然後才咬牙強扯出一抹假笑。 「記下了。」 「這是最後一家茶行?」 「對,最後一家。」 他眯起綠眸,若有所思,眸中光芒流問,有幾分咄咄逼人。半晌之後,才又開口。 「陳梁記的烏龍批價多少?」 「一兩八。」 「七賢茶莊呢?」 她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用盡殘餘的耐性,咬牙回答。 「一兩九。」明明就說了,價格不會差到哪裡去,他為啥還不死心? 「隴西茶園呢?」 「一兩——」她蹙起柳眉,突然低下腦袋,翻閱著手中的賬簿。隴西茶園位在東市,三日前他們去問過價錢,她紀錄在前幾頁。 隴西茶園的烏龍,一斤的批價只有一兩五。 「差不了多少?」低沉醇厚的聲音傳來。 她倏地抬頭,看見海東青微揚的眉,小臉瞬間脹紅,找不到臺階可下,尷尬極了。 「這只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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