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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身為共犯小綠,原本還捧著茶盤,戰戰兢兢的站在一旁,這會兒聽到大姑娘親口證實,知道這回得罪了貴客,肯定要吃不完兜著走。她雙腳一軟,咚的一聲跌坐在地上,自動自發的爬到牆角,面壁思過。

  「既然是堂堂馬隊的當家,為什麼要替薛家撐腰,當那對父子的打手?」她惱羞成怒,一拍石桌,發出轟然巨響,企圖壯大聲勢,免得被人看出自個兒心虛。

  被誣賴的海東青,仍是維持冷漠,把她的質問當成耳邊風,逕自端著上好白酒,一碗碗喝下去。

  「怎麼不回答?你是聾了嗎?」她諷刺的問道。

  金金坐在一旁,雙眸含笑,感興趣的看看兩人,終於忍不住發問。

  「海爺與薛家熟識?」

  「不熟。」這回,他總算開了口。

  「喔?」金金挑高柳眉,笑意更深,故意看向滿臉怒容的妹妹,瞧瞧她可有話說。

  果不其然,珠珠撐著石桌,鳳眼中怒火亂迸,只差沒在海東青身上燒出一個大洞。

  好啊,她問話的時候,他置若罔聞,吭都不吭一聲;大姊才一開口,他立刻紆尊降貴,肯開尊口回答,這不是擺明瞭差別待遇嗎?

  「薛家可不是積善之家,要是你沒答應給薛肇當靠山,哪能大剌剌的上薛府享用美酒佳餚?」她不放鬆的質問,暗自決定,要把一切過錯都往他身上推,扣他個為虎作倀的罪名。

  他冷冷的瞪著她,沒有辯解,綠眸中若有所思,不知在盤算些什麼。

  那樣的神情,反倒讓珠珠有些不安。她撇開頭,故意不看他,小臉轉了個方向,面對著主位上的大姊。

  只是,雖然不看他,她依然能敏感的察覺,那雙冷銳的綠眸,牢牢鎖著她——

  「大姊,你可是親眼瞧見的,他剛剛差點沒撕了我。」她深吸一口氣,惡人先告狀,撤去先前調戲的片段不提,反倒控訴他的野蠻,急著拉攏大姊,證明自個兒的無辜。

  金金可沒這麼容易就被說服。

  「憑你先前對海爺做的事,他要如何回敬你,都是你罪有應得。」

  「我哪有做什麼?」她不認罪,存心抵賴。

  「鞭傷海爺,下藥、綁他回府、剝他衣裳恣意輕薄,這全是你做的吧?」金金一樁樁、一件件,說得格外仔細。

  啊!

  珠珠像被火燒著似的,砰的一聲,猛然從月牙凳上跳了起來。

  「大姊,你偷看!」她輕跺錦靴,臉色嬌紅。

  一想到大姊站在外頭,瞧見她伸手,在海東青身上亂摸,她就窘得手足無措,簡直想挖個地洞鑽進去。

  金金雙手交疊,嬌嫩的十指,悠閒的玩弄著腕間耀眼華麗的金絲鐲子,粉臉含笑,看不出半分罪惡感。

  「未出嫁的妹子,綁了個男人回來,我怎麼能不留心點?」她說得理所當然。

  府裡的大小事情,全都在她的掌控之中,珠珠帶了個陌生男人回府,綁在練功院裡,下令不許任何人靠近。這種不尋常的事兒,她怎麼可能不曉得,她這個妹妹,雖然離經叛道,卻從不曾青睞過哪個男人,更別說是帶回府裡來了。她倒很好奇,這個男人是有多特別,能讓珠珠破了例,偷偷扛回府裡來,盡忠職守的丫鬟,不敢有所隱瞞,把珠珠擱在鏡抬上的銀刻腰飾,偷偷取來讓她過目。她只看了一眼,立刻就認出腰飾主人的身分。

  關內關外,擁有這枚銀鷹腰飾的,唯獨海東青一人。這枚腰飾,等於是他身分的宣告,從來不曾離身。

  珠珠咬著下唇,不死心的又問。

  「你看了多久?」

  「不久,我到的時候,你的手還沒在他身上亂摸。」那場好戲,她可是從頭看到尾,站在窗外看得目不轉睛,在最驚險的一刻才出聲,沒讓狂怒的海東青生吞了珠珠。

  「大姊,你怎麼淨幫著他?!」她惱怒的瞪著海東青,更氣憤大姊胳臂往外彎。

  「他是咱們的貴客。」金金提醒道。

  這句話,成功的堵住珠珠的連篇抱怨。

  大姊這麼說的時候,就代表這人跟錢財有關係。

  任何人都知道,阻擋在金金與財富之間的障礙,都會被毫不留情的剷除,只要有利可圖,就連親人都會被她扔出去「善加利用」。

  金金抿唇淺笑,轉頭吩咐。

  「取上好的金創藥來。」

  「是。」伶俐的丫鬟福身,小跑步的奔出珍珠閣,沒一會兒就捧了個描金的漆盒回來。漆盒一開,清淡的藥香立刻飄散四周。

  「三妹,你來替海爺上藥。」

  聽見這非比尋常的指示,低垂的小腦袋立刻抬了起來,鳳眼圓瞪。

  「為什麼?」要她替他上藥?!接下來呢?大姊該不會強迫她陪罪,要她去伺候他洗澡?

  想起自個兒先前的戲言,她幾乎想咬掉舌頭,恨不得沒說過那些話!

  金金挑眉,淡淡的問了一句。

  「海爺身上的傷,不全是你的傑作嗎?」

  「姊」命不可違,珠珠敢在大姊面前嚷嚷,只不過是膽子比別人大些,可不代表她不怕大姊。雖然萬分不情願,她還是繞過石桌,挖了一大坨的金創藥,站到他面前。

  「你不脫了上衣,我怎麼上藥?」她口氣火爆得很,把滿腔的怒意都發在他身上。

  海東青居高臨下的看著她,面無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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