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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珠珠不由自主的後退,小臉上血色頓失,鳳眼圓睜,不敢置信的望著被扯斷的鐵鍊。至於小綠,早已嚇得全身發抖,就地趴下,尋求掩蔽。

  粗大的鐵鍊叮噹亂響著,其中一條已經被強大的力量扯開,硬生生的拔起,連石牆都碎裂,裸露出一個大洞。

  其他的鐵鍊,則是被扯緊,眼看也要斷裂——

  鏘鏘鏘!接連幾聲巨響,所有的鐵鍊都被掙斷了。

  他自由了!

  一聲獸咆響起,黑豹感受到源源不絕的怒氣,被刺激得難以把持,率先沖出,一躍而起,在暴吼聲中探出尖銳的爪子,往海東青掃去。

  一人一豹霎時纏鬥在一塊兒,嘶吼的聲音震動四周,巨大的聲音,令人耳中嗡嗡作響,幾乎要聾了。

  雙方都是猛獸,打鬥得格外激烈,鮮血四濺,連海東青身上已經止血的鞭傷,這會兒又因為用力,全數迸開,看來格外可怕。

  黑豹動作迅速,狂嘯撲上,巨大的利爪,朝他當頭抓去。

  他身子一晃,繞到一旁,勁貫足尖,右腳飛起疾踢。

  這一踢厲勁如劍,黑豹受創,痛嘯一聲,橫飛出去,重重的撞上石牆,滑下地去。它喘息著,撐著想站起來,但是嘗試了幾次,又都痛得軟倒下去。

  海東青徐徐的轉過頭,看向僵立不動的珠珠。他的身上帶著血,對著她露出猙獰的笑容,高大的身軀每走一步,就染紅一寸的磚。

  她知道,對付完豹子之後,他要來對付她了!

  傷痕累累的掌,朝她探了過來,扼住她的雪頸,力量輕柔得讓她顫抖。

  「你這個女人!」海東青用最輕最輕的聲音說道,惱怒到嘴角微揚,表情猙獰可怕,第一次這麼想宰掉一個女人。

  珠珠目瞪口呆,全身僵硬,全身的力量全在那雙綠眸下瓦解,就連先前一再捋虎鬚的膽量,這會兒也煙消雲散——

  驀地,門被推開,秀麗的身影映入屋內,軟軟的聲音響起。

  「海東青,你這大漠蒼鷹,怎麼飛到京城來了?」

  ***

  珍珠閣裡,辟開一室寬闊的花廳,入門的兩旁,是一對紅木鏤空多寶格,四周擺滿精巧的小玩意兒,全是價值連城的珍寶。

  花廳中央,有著一張紅木嵌螺鈿石桌,桌旁是五件月牙凳,恰好拼成一個天衣無縫的圓,將石桌團團圍住。

  海東青坐在椅上,冷眼望著主位上那名捧著瓷杯、輕輕啜茶的女子。他黝黑的肌膚上,仍有著不少血跡,倒是那身破爛的衣衫,早由丫鬟捧上來的衣袍替換過了。衣袍簇新而合身,簡直就像是特地為他裁剪的。

  先前在練功院裡,第一眼瞧見這笑意盈盈的女人,他立刻猜出,她就是錢金金。

  也只有這樣的女人,才能是錢金金。

  一樣盤著鳳頭髻,一樣精緻絕美的小臉,一樣欺霜賽雪的玉骨冰肌,錢金金舉手投足卻十分優雅,與珠珠的驕蠻截然不同。

  按照楊嘯的父親回報,這女人表面看來嫺靜無害,其實是個商場上的狠角色,最擅長的就是見縫插針、趁火打劫,生意上所有利潤,絕大部分都會被她收進口袋裡,就連楊叔竟也敗在她手上。

  要知道,楊叔久戰商場,絕對是行業裡的高手,又這把年紀了,想折服他可不簡單。

  大漠南北,也有女人經商,本事不讓鬚眉,但是論起手段,無論男女都沒人厲害過錢金金。

  海東青原本懷疑,錢家的老爺是幕後黑手,這一票千金只是仗著驚人財勢,在商場上興風作浪。但是眼前的錢金金,卻讓他立刻推翻先前的猜測。

  花廳角落的絲絹軟榻上,躺了個粉衣女子。當眾人踏入珍珠閣時,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瞧了他一會兒。

  「海爺,萬福。」她簡單的說道,往後一倒,又抱著錦枕夢周公去了。

  坐在一旁的珠珠,雖然僥倖逃過一劫,撿回一條小命,沒讓狂怒的海東青給撕了,心情卻輕鬆不起來。

  眾多的問號,在她小腦袋裡轉啊轉,鳳眼鎖著海東青不放,掌心刺癢得厲害,幾乎想沖上前,揪著他的衣裳用力搖晃。

  她好想吼著問他,為啥能得到大姊的萬般禮遇,被慎重的請入珍珠閣,就連半夢半醒的二姊,也特地爬起來向他問安。

  終於,她再也壓抑不住,疑問傾巢而出。

  「你到底是誰?」珠珠問道,口吻兇惡、簡直像在質問罪犯。

  「三妹,不得無禮。」金金擱下茶碗,責備的看了她一眼。「海爺可是邊疆最大馬隊的當家,這次到京城,是要找我談椿大買賣。」

  海東青倒酒的動作,稍稍停頓了一下,冷峻的臉龐上,仍是毫無表情。

  「他就是大姊等候的貴客?」珠珠倒抽一口涼氣,只覺得嗓子有些幹疼,聲音也變得不大自然。

  金金點頭,露出淺淺的笑,一臉莞爾。

  「沒錯,我等了海爺數天,倒沒想到,他會被你『請』回府裡來。」晶亮的眸子,沒有錯過妹妹小臉上的錯愕。

  完了!

  珠珠發出一聲呻吟,只覺得腦中轟然一響,地上像是裂開一個寒風颼颼的大洞,陣陣冷風吹來,凍得她全身僵硬。

  這下好了,大姊奉為上賓的貴客,不但挨了她數鞭,打得一身是傷,還被她綁回府裡調戲,對他這兒摸摸、那兒拍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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