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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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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要不是海爺救命,我早被那女人鞭死了。」梳洗過後的薛肇,沒了先前的狼狽,倒還人模人樣。 逃過一劫後,他仗著臉皮厚過城牆,賴著那群胡人,說是要在家中設下酒宴,謝謝眾人的救命之恩。 那群大漠漢子,對豪門酒宴沒興趣,一等海東青點頭,就一哄而散,回破宅子喝酒睡覺,完全懶得理會。 令人詫異的,倒是海東青竟點頭應允,來到薛家作客。 屋內的人酒酣耳熱,絲毫沒發現,窗外屋簷之下,藏著一個窈窕的身影。 錢珠珠穿著貼身的暗色裝束,美豔的小臉上,覆蓋著一層黑綢。她藏身屋簷下,屏氣凝神,傾聽薛府大廳內的動靜。 掛在窗外半個時辰,就聽到大廳裡那對父子,費盡唇舌的顛倒是非,忙著詆毀她,把她數落得一文不值。 說來,薛府也稱得上是富豪人家。薛家老爺是南方來的富商,經營南北雜貨,初到京城就花費钜資,買下三十幾間鋪子,砸了不少銀子宣傳,著實也風光過一陣子。 只是,半年還沒過去,薛家私底下的惡形惡狀,也在京城裡傳開。 薛老爺除了賺銀子外,還有沾惹良家婦女的惡習,家裡幾個小妾,都是強娶來的。上樑不正下樑歪,獨子薛肇將這惡習發揚光大,兩日前還在宣平坊,搶走了孟家的閨女兒。 只是,在南方能夠作威作福,在京城卻未必可行。 錢珠珠得了消息,領著眾丫鬟們,當街教訓薛肇,逼他把孟家女兒交出來。沒想到,半路卻殺出個不識相的胡蠻,又引來京府衙門,才讓她無功而返,必須摸黑再來一趟薛府。 不過,聽了大半天,倒是沒聽見那胡蠻吭聲。 她很好奇,他是頗為認同,還是另有意見? 想起那雙綠眸,她蹙起柳眉,考慮著今晚的行動,是否該繼續進行。 薛家那父子,雖然都懂點拳腳,但是那三腳貓的功夫根本不是她的對手;至於那些家奴,更是弱不禁風,大概老早都被她的丫鬟們制伏了。她比較忌憚的,是那個有著一雙綠眸的男人。 她輕輕挪動,靠近窗口,覷著屋內的景象。 噢,這桌酒菜可真豐富,看那滿桌的美饌佳餚,薛家可是砸了不少銀子,把那胡蠻伺候得比天王老子還舒服! 薛家父子坐在桌旁,低聲下氣的說著好聽話,還舉著酒杯,不斷勸酒。倒是那胡蠻不太領情,態度冷淡,懶得理會。 清澈的鳳眼,隔著窗櫺,放心大膽的打量著海東青。 說實話,這胡蠻的確有副好皮相。 他高大健碩,比她所見過的任何男人都還要強壯,嚴酷的五官透露了大漠的風霜,雙眉剃銳飛揚,璀璨的綠眸,淩厲深邃,令人不敢逼視一杯飲盡,他難得的開了口。 「她為什麼要追打你?」他問道,嚴酷的眉宇間,看不出任何情緒,那雙綠眸與額間寶石同樣冰冷。 窗外的錢珠珠挑起眉頭,有些詫異,視線更加移不開。 咦,這胡蠻一開口,問的就是她的事?! 銳利的目光,讓薛肇頭皮一麻。他低下腦袋,灌了兩杯酒壓壓驚。 「唔,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那女人只是無事生非罷了。」 薛老爺連忙插話。 「海爺有所不知,錢家在京城內橫行霸道,早已是眾所皆知的,尤其是那個錢珠珠,囂張蠻橫,不少良民都挨過她的鞭子。」 窗外,美麗的鳳眼迸出惱怒的火苗。 哼,她又不是吃飽閑撐著,長鞭哪會隨便出手?再說,薛家父子不論橫看豎看,都不是什麼良民吧?! 「哼,狗嘴吐不出象牙!」她低哼一聲,期待拔光那張狗嘴裡的狗牙。 雖然聲音已經壓到最小,但那塊薄薄的黑綢,仍不能全數掩蓋輕蔑的低哼。 倏地,海東青綠眸一閃,緩慢的轉過頭來—— 他正看著她! 不、不、不是,是他正看著窗外,眯起眼覷著她藏身的窗櫺! 他發現了?! 不可能啊,屋內屋外雜音眾多,大廳裡還有琴師的絲竹亂耳,他怎麼還能聽見她那一聲低哼? 海東青又望了原處半晌,這才低下頭,徐緩的舉起酒杯,薄薄的唇上,有著一抹微乎其微的淺笑。 錢珠珠心頭一凜,咬緊了紅唇,有生以來,頭一次覺得心裡發毛。 她深吸一口氣,不敢久留,暗地裡一咬牙,從屋簷底下一翻而出,秋風落葉般飄入庭園。 直到窈窕的身影,消失在茫茫深夜中,那陣花香淡去,海東青嘴角的笑意才又加深了幾分。那個小女人肯定沒發覺,她身上的花香,早已出賣了她。 不出他所料,她不是個能夠輕易死心的人,他來薛府吃這頓惹人不耐的酒宴,總算也有些收穫了。 他對錢家很感興趣。 或者該說,他對錢家那美豔的三姑娘很感興趣。 「呃,海爺?有事嗎?」薛筆小心翼翼的問,也跟著看向窗外,卻只瞧見一枚大月亮。 海東青淡淡的掃了他一眼,站起身來。 「告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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