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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〇


  他坐在床上,看著媽咪,瞪著那個壞人,不敢再搖媽咪,也不想離開,只能傻坐著,好半晌也想不出個法子,倒是困倦又爬上眼皮,再次呵欠連連。

  母親熟悉的味道,讓他安心,沒有多久,他又打起磕睡,從坐著,變成躺著,最後疲倦的蜷縮在媽咪身邊。

  是惡夢吧?

  躺下來後,看不見那個壞人了。

  他看著媽咪的臉,昏昏沉沈的想著。

  一定是惡夢啦。

  他拍拍母親的胸口,又拍拍自己的胸口。

  不怕不怕。

  忍不住的,翔翔再次打了個大大的呵欠。他依偎在母親身邊,呼吸著母親身上的香味,閉上了眼,安心的沉沉入睡。

  霍森是被電話吵醒的。

  他在第一時間翻身去接手機,新任的經紀人,在電話裡嘮叨著下一部電影的合約。擔心吵醒素馨,他壓低音量,匆匆打發經紀人,按掉通話鍵。

  深吸口氣後,他才回過身去,錯愕的發現,兒子就蜷縮在她懷裡。

  深幽的藍眸,眸光在不知不覺間,變得柔和,不再銳利。

  看著她與兒子溫柔相擁熟睡,他的心頭被陌生的情緒抽緊。

  她在睡夢中,小心翼翼的環抱著兒子,神情是如此溫柔、如此恬靜,好像擁住了那孩子,就擁有了全世界。

  刹那之間,那陣陌生的情緒,裹住了心,再次撼動著他懷抱了三年的信念。

  有沒有可能,真如她所說的,是凱曼要她走的?

  不,他去查過,當年她是自願走的,是她自己去退房的!

  出院之後,他心裡仍抱著一絲希望,親自再去飯店問過,想找出不同的答案,但每一個還記得的人,都說她是自己離開的,沒有人脅迫她,沒有人挾持她。

  她是自己走的。

  那麼,為何他還無法放手?

  無法自製的,他抬起手,憐愛的輕撫著這個可恨可惡、又讓他心痛的女人,他痛得想掐死她,卻怎麼樣也無法放手。

  他不會再信她,不會再笨到被她玩弄。

  但,他多想相信,多麼想、多麼想相信她的愛是真的……

  偎靠著他的大手,她輕輕的喟歎了口氣,無聲地睜開了眼。

  看見身旁的霍森,她那雙烏黑的眼,有些朦朧,帶著迷惘,彎彎的嘴角,對他露出如夢似幻的微笑。

  她的笑,是如此溫柔、甜美。

  有那麼一秒,他幾乎以為什麼事都不曾發生過,過去那三年,只是一場可怕的惡夢。他們從未分開,仍是相戀情深的愛侶。

  她愛他,很愛他,很愛他,很愛他。

  而他正準備向她求婚,對她的愛是那麼濃、那麼深,深得無法探底。他可以看見她眼中濃濃的愛意,聽見她說,我愛你。

  在那一秒,他幾乎就要沉溺。

  「霍森……」

  柔柔的呼喚,卻驚破幻夢,他驀地僵住,猛然回神,閃電般抽回原先離不開她小臉的大手。

  老天,他在做什麼?

  這個女人,是個可怕的魔女,她欺騙了他,離棄了他,玩弄他的感情,還試圖帶著兒子離開他。

  在她做了這麼多罪不可赦的事之後,他竟還會對她感覺憐惜,還會對她殘留愛意?

  不,他沒有,他不可能還愛她。

  他沒有那麼愚蠢!

  他不會那麼愚蠢!

  臉色慘白的霍森,瞪著眼前嬌柔又可恨的女人,匆匆下了床,丟下她跟兒子,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

  素馨清醒後至今,又過了三天兩夜。

  這三天裡,霍森沒有再來過這個房間,也沒再來看過她。

  她困惑又不安,看得出來,這間是主臥室,當傭人進來照顧打掃時,她看見桌上有他的東西,衣櫃裡掛著他的幾件衣物。

  他原先就是住在這一間。

  但是,他把房間讓給她,而且沒有再把兒子強行帶走。

  這三天兩夜裡,她昏昏沉沉、睡睡醒醒的,要不是幾次睜眼,都看見翔翔在身邊,她甚至開始懷疑,那天他憐愛的撫摸,只是她太過渴望的幻覺。

  在屋外站了太多天,淋了太久的雨,讓她染上感冒,高燒得神智不清,恍惚之中,卻依稀記得他的擁抱與照料。

  那,是同情嗎?

  他讓孩子留在她身邊,把她抱進屋裡照料,只是因為同情嗎?

  還是——還是——她忍不住奢望,卻又惶惶不安。

  或許,他終於將她的解釋聽進了心裡?

  「媽咪、媽咪,吃藥,喝水水。」童稚的聲音,拉回她的神智。

  「謝謝你。」她露出微笑,接過兒子遞來的藥包,還有裝了水的彩色塑膠水杯。

  保母站在兒子身後,對她點頭微笑,不忘稱讚。「翔翔好乖,翔翔最乖了,對不對?」

  「嗯,我最乖。」

  「那媽咪吃完藥後,我們回房間去玩,讓媽咪睡睡好不好?」保母蹲在他身邊,耐心哄勸。

  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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