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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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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深深,方府內沒多大改變,秦不換走回自己的住處,推開木門。小跨院裡十分乾淨整潔,沒有落葉殘花,看得出是有人費心維持。 書房裡頭,書本與筆墨,都擱在原處。 他脫下披風,雙眉緊擰著,考慮著是否該立刻去找月兒。 「秦先生。」嬌軟的聲音傳來,伴隨著一陣甜膩的香風,令人酥軟到骨子裡。 他轉過頭,濃眉一擰,看見不請自來的李錦娘。 「李姑娘。」他冷淡的點頭。 「這屋子好大,我迷路了。」李錦娘無辜的說道,眨動著嬌媚的雙眸,視線在屋裡繞了一圈。 「客人的住處,是在南廂。」秦不換簡單的說道,不著痕跡的下逐客令。 她卻沒聽出來,逕自坐了下來,姿態曼妙優雅,一舉一動都有著誘惑男人的魅力,像是曾在銅鏡前練過千百回。 「連日顛簸,我的腳好酸好疼,走不動了。」她輕聲說道,對著他露出鼓勵的微笑。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他沒理會她,獵鷹般的眸子,在屋內搜尋著,似乎在找著什麼人。 木門再度被推開,細碎的腳步聲朝書房走來。那是一個纖巧的少女,穿著一身月牙白的緞裳,腰間束著緋紅色的絲穗,五官清秀而淡雅,一雙眼睛水汪汪的,讓人瞧了,打從心裡覺得舒服。 她拎著木籃子,走到門前,在瞧見秦不換的瞬間,愜意的神色一掃而空。 他的視線由熱切轉為失望,只淡淡掃了她一眼,就轉了開來。 該死的,他原本以為,會是月兒—— 「這裡是你負責打理的?」秦不換問道,猜測這少女,是負責打掃的丫環。 她傻傻的點頭,水眸盯著他。 「做得很好。」他點點頭,當作贊許,接著話鋒一轉。「月兒在哪裡?」這是他亟欲知道的事。 少女瞪大眼睛。 「你剛入府嗎?」他不耐的問道,睨了她一眼,只覺得這丫環不大機靈。 她的眼睛瞪得更大,仍是沒有回答。 秦不換低咒一聲,沒再追問。 少女深吸一口氣,走上前來,為他沏了一杯茶,白嫩的雙手有些顫抖。她垂著眼兒,克制著不去看他。 他沒認出來! 他竟然沒認出,她就是施月兒! 四個多月前,秦不換當眾逃走,她冷靜下來後,相思就一發不可收拾。她好想他,愈是想他,就吃得愈多,她的胃彷佛成了無底洞。 終於,當城內面臨糧食危機的時候,月兒吃壞肚子了。 她躺在床上呻吟了快一個月,除了清粥,其他東西一人口,就嘔個不停,全靠著喜姨熬草藥,替她調養,才能撿回一條命。 這場大病,讓那圓滾滾的身子,像泄了氣的球兒,迅速瘦了下來。為了替她調養身子,喜姨每天都熬了苦苦的草藥,捏著她的鼻尖,灌進她嘴裡;還弄了一缸草藥,熬得滾燙,規定她每日要泡上半個時辰。 病好了之後,月兒胃口遽減,當她留下半盤的食物時,香姨驚慌失措,急著向舞衣報告,還以為她尚未痊癒。 月兒竟將食物剩下來呢!這難道是天要下紅雨了? 也不知該不該說是因禍得福,那圓滾滾的身子,消瘦得纖纖弱弱,一張圓臉兒,也成了瓜子臉,尖尖的下顎、大大的眼兒,讓人心疼極了。 人人都說她變得美麗了,而她卻只在乎一個人的眼光。 如今,他回來了,卻沒有認出她。 月兒先是氣憤得發抖,接著轉念一想,又興奮得繼續抖個不停。秦不換沒認出她呢,是不是代表著,她跟以前真的有很大的不同?如今的她,是不是真的美麗一些了? 期待的情緒,只維持到她瞧見李錦娘,立刻就煙消雲散。 唉,她興奮個什麼勁呢?就算她真的稍微變得美麗了,也比不上眼前這千嬌百媚的美女啊! 精緻的小臉上,蒙上一層幽怨,沒有發現,那雙鷹眸正若有所思的盯著她。 李錦娘勾著紅唇,微笑不減。 「我沒想到,來一趟南方會這麼累,早知道就不來挑絲綢了。」她抱怨著,悄悄暗示,是為了他才肯長途奔波。 聽見他要回南方,她心裡發急。挑選絲綢只是藉口,任何人都能一眼看穿,她是追著他來的。 「你可以不用來的。」秦不換淡淡的說道,視線仍盯著走到角落,拿著抹布瞎忙,實則正豎著耳朵偷聽的丫環。 她的舉手投足,都讓他心頭浮現淡淡的熟悉,那沏茶的動作、那擦拭桌椅的舉止、那偷聽時小心翼翼的神情—— 李錦娘的笑容,有瞬間僵硬。 「京城裡的絲綢,都被我挑盡了,親自來浣紗城挑選,雖然辛苦,卻肯定值得。」眼看他不領情,她三言兩語,就將話題繞回絲綢上。 秦不換的俊美令她神魂顛倒,他的冷淡,反倒令她更加著迷。她堅定的認為,那些冷淡,只是在吊她胃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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