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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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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血。」她繼續指控。 深幽的黑眸裡,閃過複雜的光芒。 「雙面人。」她很小聲的說道,被那怪異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 怪了,他為啥那樣看著她?是生氣嗎?又不像啊!看那表情,彷佛他正被某件事困擾般。 他如此聰明、如此冷靜,有什麼事能夠困擾他? 「你——你——你這個人前一盆火,人後一塊冰的傢伙。」月兒在腦子裡胡亂猜想著,小嘴卻沒停過,仍在低聲罵著,很想從他身上罵出點反應來。畢竟,他這麼悶不吭聲、緊盯著她瞧的模樣,實在令她心裡發毛。 討厭,他在看什麼啊?!難道是質疑她的決心? 「算了,我也不求你幫忙了。你不去,我去。」月兒裝腔作勢的嚷道,偷瞄他的表情,接著回身就跑到門前,拉住房門。「我要走嘍!」她喊道。 呃,沒反應。 「我真的要走嘍!」她提高聲量。 還是沒反應。 月兒等了一會兒,知道騙不了他,只得長長的歎了口氣,重回桌邊,拿起盤子,把沒吃完的食物全掃進盤子裡,再回身往房門走。 這回,她是真的要回房去了。 「我去睡了。」她意興闌珊的說了一聲,接著就捧著盤子,頭也不回的離開。 室內重新恢復岑寂,秦不換複雜的目光,凝望著早已掩上的門。直到半晌後,那幽暗的視線,才又再度挪回書上。 只是,在他眉問那隱約的結,始終沒有消失。 第二日早上,天色未亮,月兒已經起床。 她在房裡忙東忙西,不知在做些什麼,過了好一會兒,才拎著小包袱,踏著輕快的步伐,咚咚咚的出門去了。 秦不換早已清醒,卻沒有動靜,一直等到她腳步聲遠離,這才打開房門。他沒有追上去,反倒走入她住的那間客房。 雅致的房間裡,有著香糖果子的甜味,他無法分辨,那是她身上所沾上的味道,還是從那白嫩的肌膚裡透出來的。 他在房內繞了一圈,發現床底下有著幾個陌生包袱,他毫不客氣,將包袱抖了開來,裡頭的公文、府衙行走令牌等等,撒落一地。 好啊,那群女人,不只是想劫犯人,還事先綁了異地來的官差,將證據全擱在月兒這兒。她們可能是把官差的衣服剝了,綁在隱密的地方。 這件事情要是沒能善了,那枚圓月鐵定要去吃牢飯。 牢裡的飯,她能吃得慣嗎? 薄唇上勾起一絲笑,他扔下包袱,走到桌前。桌上有著一張宣紙,上頭的墨蹟還沒有乾,看來是早晨時匆匆寫下的。 他知道她念舊得很,每隔十日就會寫一封信,跟「楊柳山莊」的人們報平安,從不間斷。 宣紙的正中央,畫了枚圓月,四周則照例畫滿食物。只是圓月的中央略有不同,不再是張無憂無慮的笑臉,而是畫著一名頭上紮髻,手上拿劍的胖姑娘。 春夜裡的雨,打在身上,有幾分凍人。 臨海鎮的府衙大牢,鄰近府衙,只是一座陳舊的建築,四周總有官兵把守。 深夜時分,一群黑影穿著官差的衣裳,帽子壓得低低的,偷偷摸摸的接近府衙大牢,每前進幾步,就緊張的轉頭察看四周。 原本以為,今晚的行動十分危險,一群娘子軍們,全抱著只許成功、不許失敗的壯烈情懷,急著想破牢而入。 只是,就像是老天爺也決心站在她們這邊似的,這一路上通行無阻,她們未曾碰到攔阻。別說遭遇盤查了,就連應該把守在門前的官兵,這會兒都不知去向。 事情順利極了。 甚至,順利得讓人覺得不對勁。 「怪了,那些守門的都跑哪兒去了?」有人悄聲問道,很是不安。 「大概天氣冷,去喝酒了。」 「這不是怠忽職守嗎?」 月兒推高帽子,抬頭看著大牢。牢房的高牆,只開了一扇小小的窗子,暖暖的光亮,從窗口流泄而出。 「別吵了,機會難得,我們快些救人就是了。」她握緊手裡的劍,低聲說道,迅速下了決定。那圓滾滾的身子一馬當先,往前一站,很有氣勢的舉起腳,轟的一聲,猛然踹開牢房大門。 牢門大開,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圓桌,以及兩個正在桌邊對酌的男人,兩人氣定神閑,像是早預料有人要來劫獄,特地坐在這兒等著她們。 月兒往屋裡一跳,舉高長劍,對著那兩人大喊。 「把人交出——」那個「來」字還沒說出口,微張的紅嫩小嘴裡,就陡然沒了聲音。 啊,其中一個男人,看來很眼熟呢! 她伸出手,揉揉眼睛,懷疑是自個兒看錯了。 那男人穿著月牙白的衫子,氣定神問的看著她,不僅僅是那張俊美的臉龐眼熟,就連他嘴角,那七分迷人、三分惹人厭的笑容,都是她眼熟到連作夢都能畫出來的。 秦不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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