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典心 > 馴漢記(下) >


  痛!

  舞衣全身一緊,疼得冷汗直流。鮮血濕滑,她更難握住刀柄--

  全城的人都束手無策時,急促的馬蹄聲逼進,另一匹更高駿的黑馬奔來,速度奇快無比。只一眨眼的時間,黑馬如風馳電掣,瞬間已趕至前頭,擋住白馬的去路。

  白馬癲狂,前蹄亂踏,對黑馬視若無睹,仍是一味地往前沖。

  全城的人都倒抽一口涼氣,眼睜睜看著那黑馬上的男人,冷眼看著迎面沖來的白馬。

  老天!這要是正面撞上,非兩敗俱傷不可。

  楚狂冷著一雙眼,不閃不躲不避。他緩慢地抽出長劍,神情跟刀鋒一樣冰冷。

  白馬狂奔著,昂首嘶鳴,在即將撞上黑馬的瞬間,氣勢頓減,猛然停住,前蹄驚險地高舉。馬背上的人兒,早已被甩得七葷八素,眼兒緊緊閉著。

  當馬匹人立時,她整個人被甩出馬鞍,只剩細瘦的右手臂還被綁在馬上。

  倏地,銀光一閃。

  楚狂的刀法奇快,覷了個時機出刀。那一刀,精准地截斷馬韁。

  「啊!」

  驚慌的尖叫聲響起,舞衣像個紙紮的娃娃似的,整個人騰空飛起,被強大的力道甩得老遠。她肺裡的空氣,全被巨大的力量擠得精光。

  唉,真是糟糕,難道才剛新婚,她就要香消玉殞了?

  不行不行,那楚狂豈不成了鰥夫?!

  風聲在耳畔呼嘯,舞衣賣力地尖叫,雙眼閉得緊緊的,就等著被摔在堅硬的牆上,或地上──

  咚的一聲,她著地了!

  劇痛沒來報到,炙熱的體溫跟暖暖的氣息倒是把她包得好好的。她腦子轉得快,立刻知道,是有人見義勇為,抱住了她,救了她一條小命。

  「還好嗎?」那人問道,口氣、神情都很冷淡。

  「沒──咳咳──沒事──」她本能地回答,抬頭想瞧瞧救命恩人的真面目。

  呃,這恩公長得跟她家夫君格外相似呢!

  滴溜溜的眼兒,從那不羈的黑髮,看到嚴酷的俊臉,接著落在那雙緊皺的濃眉上,來回瞧了幾次。

  啊,不是相似,這人根本就是楚狂啊,她認得他皺眉的模樣,那是他最常對她露出的表情--

  恍然大悟的表情,很快的轉為驚恐。舞衣心兒狂跳,沒勇氣看他,小腦袋垂到胸口,不敢問他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織姨氣喘吁吁地奔來,撲向楚狂懷裡的舞衣,臉色十分蒼白。

  「舞衣!舞衣!」她連聲呼喚,握住舞衣的雙手不斷顫抖著,被先前的意外嚇壞了。

  「織姨,我沒事了。」舞衣輕聲說道,從楚狂的懷中滑下,用力擁抱織姨,想起方才的驚險,兩人都忍不住顫抖,餘悸猶存。

  「那匹該死的畜牲,竟瘋癲了,我非讓人宰了它不可!」織姨恨恨地說道,拿出絲絹,仔細地為舞衣包紮止血。

  好在楚狂及時出現,否則舞衣非死即傷。剛剛情況太驚險,全錦繡城只怕也沒人有膽量出手相救,就算有那膽量,也肯定沒那身手。

  舞衣又抱了織姨一會兒,才回頭看向白馬。

  打從她被甩下馬背後,馬兒立刻轉為溫馴,不再撒蹄狂奔,反倒停在一旁,垂著頭直喘氣,細瘦的四肢都在顫抖著。

  「有問題。」楚狂淡淡地說道。

  舞衣眨了眨眼兒。「什麼?」

  「它的背。」

  她的視線瞟了過去,瞬間倒抽一口氣。只見馬背上的皮鞍半斜,露出赤裸的馬背,上頭佈滿了血跡,血肉模糊,令人慘不忍睹。

  這就是馬兒發狂的原因嗎?那些傷口都好嚴重,難以想像,它是在承受著什麼樣的疼痛。

  楚狂大步走了過去,拍撫恐懼不已的馬兒,接著在模糊的傷處,挑出一枚沾著血的黑色物體。

  「那是什麼?」她好奇地問道,直覺的知道,這東西肯定跟馬匹的暴動脫離不了關係。

  「是鐵芒刺。」他回答,從容收起「證物」。

  「交給我。」

  「不。」

  舞衣蹙起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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