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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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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他這是在吃醋嗎? 某種甜甜暖暖的液體流過心間,她必須好用力克制,才沒對他露出微笑。好吧,看在他還懂得吃醋的分上,她可以寬宏大量些,不為他出兵的事生氣。 看清她的模樣後,山狼微眯的眼中迸出光亮,但弓弦仍是緊繃著。只要一鬆手,數百支響箭就會貫穿他們二人。 「我認得你。」他說道,上下打量著舞衣。 他記得這張臉。這幾年來,這人總不時送食物上山寨,讓他的夥伴們即使在荒年,也得以溫飽。 舞衣想走上前,楚狂卻拉住她,把她往自個兒身後扯。她費盡力氣,才從他寬闊的背後冒出個小腦袋來。 「山狼,他是我丈夫。」她嚷道,嚴肅地看著對方。 扣住弓弦的指,先是僵住,接著極為緩慢地鬆開。山狼挑起濃眉,殺氣逐漸從眉宇間斂去,高大的身軀不再緊繃如石。 「為了你,今日的事我可以不追究,但下不為例。」他宣佈道,扯住身旁一匹駿馬的韁繩,以俐落矯健的身手翻身上馬,馬蹄溯溪進入山林間,踏出無數水花。 緊接著,一聲呼嘯震動四周,山狼的人馬像潮水般,在最短的時間內退去,消失在莽莽山林間。 楚狂低咒一聲,拿起掉落的兵器,提步預備再追。 「不許去。」嬌小的身子問到黑衫軍前,小臉抬得高高的,硬是擋住他們的追敵之路。她瞪著所有人,看有誰敢越過她去追人。 「讓開!」他吼道。 她回答得很乾脆。 「除非我死。」 黑眸裡跳躍著憤怒,卻又無能為力。 「給我回城裡去。」他咆哮道,眼看山賊們已經逃逸無蹤。 「不行,我回不去。」她慢吞吞地說道,小腦袋逐漸往下垂。危機解除,緊繃的情緒鬆懈,全身像是突然被抽幹力氣。 她的語氣讓他起了疑心。 「為什麼?」他打量著她,發現那纖瘦的身子正在左搖右晃,重心極度不穩。 她張開口,深呼吸幾次,之後才能說話。「因為我好昏——」話還沒說完,她眼前已經一片漆黑。 舞衣昏倒了。 第十六章 曙色方褪,她悠悠醒來。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熟悉的繡帷飄帶,以及精雕細琢的床梁。 朦朧大眼先是貶了眨,四下滴溜溜的轉了一圈,確定自個兒正躺在方府的臥房裡,迷惑的神采,隨著她的清醒而消失。 她想起九山十八澗、想起山狼! 「楚狂——」慌亂呼喊的尾音,因為突然湧現的抽疼,迅速轉為呻吟。 才稍微有動作,針刺般的痛楚,就從骨子裡竄出。不只如此,就連她的肌肉也酸痛不堪,虛弱得像剛出生的嬰兒,完全使不上力。 她也想起,自己差點摔斷脖子的「壯舉」。如今,全身的筋骨,都為她先前的莽撞而付出慘痛代價。 「好痛。」舞衣低聲嘟嚷著,極為困難地挪動四肢,試圖離開床鋪,急著去找楚狂,確定他安然無恙。 她昏倒之後又發生了什麼事?是楚狂抱著她回來的嗎? 酸痛的肌肉,根本不聽她的命令,她只是行走幾步,雙腿就抖得站不住,必須在桌邊坐下休息,才能繼續往門口挪動。她看著那扇門,連連深呼吸,準備凝聚力氣,再接再厲。 還沒能站起來,門倒先打開了。 楚狂站在門前,面無表情地瞪著她,高大的身軀幾乎占滿了門框。他的衣衫又破又髒,沾滿了血跡,就連傷口也尚未處理,方正的下顎滲著一片胡渣,看來十分狼狽。 他無言地走過來,一把抱起她,將她帶回繡榻上。 「你的傷怎麼還沒處理?」舞衣劈頭就問,揪著他的衣服直瞧,每發現一處傷口,柳眉就蹙得更緊。 沉默。 她抬起頭,困惑地看著他。 「楚狂?」她喚道,發現他全身好僵硬,臉色也緊繃得嚇人,深邃的黑眸注視著她,直勾勾的,像是怕看得不仔細,她就會消失似的。 沒反應,他瞪著她不說話。 「你還在生氣嗎?嗯?你氣我干預你的戰役?」舞衣詢問道,表情卻是一點都不愧疚。對於插手戰事,她半點都不懊悔,興兵之事本來就該有她參與決定,是他不該隱瞞她。 仍是沉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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